樓可是文人雅士吟詩作對的風月場所,常有抱得美人歸的大老爺,休要被他們看見了,平白招惹事端。”
寶玉讓茗煙收斂點,笑問道:“那麼多災民,還有舉人大老爺在?”
“可不是,那是咱家白姑娘好,魅力大。”寧月兒得意笑道。
寶玉就懶得理她,自顧自要往裡走,卻被李貴扯住了衣裳。“爺,”李貴擔憂道:“你看這四面雅閣,明擺著把大廳給壓了去,以您的身份留在大廳,這於理不合,大老爺會怪罪。”
寶玉偏頭想了想,還真是。
在賈府這些許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別看賈府滿門狐妖,卻最是個偏向儒家的。儒家講究禮法,他作為國公府嫡子,出門在外,必須有自己的身份。
就是說: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就算是一個座位,那也要高高在上,不能被身份低的壓了一頭。
他看向四周環閣上的人,多是素衣秀才,也有灰袍生員。單是生員的文位,他就不比別人低,更何況賈府是一門雙公,屬於開國卿相之列,不能低於旁人。
寶玉嘆口氣,從懷裡掏出銀子,遞過去。
寧月兒眼睛又亮,笑道:“呦,我就說您是個有根底的,哪能在下面跟幫窮生員鬼混呢?您別心疼這五兩銀子,要知道咱們姻香樓的環閣,沒文位的可上不去,我是看您一身氣度,不是普通人……”
拉長了調,滿臉討好,急匆匆去抓白澄澄的銀子。
一抓,沒動,再一抓,還是沒動。她看寶玉,見寶玉笑吟吟的看著她,問道:“爺平日裡不參與雞毛蒜皮的小事,五穀都分不清楚。你要銀子,多大點事,但要回爺個話。”
寧月兒不鬆手,道:“爺,您說,隨便問。”眼睛還盯著銀子。
寶玉嘴角含著笑,聲音陰陰的,道:“這五兩銀子,能買糧幾何?”
寧月兒噗嗤一樂,嗔道:“爺,您說笑了,誰不知道咱們大周國統一糧價,是一兩銀五擔米,五兩銀,自然是二十五擔了。”
“換成陳米呢?”
“新米貴,陳米賤,要是陳米,能買三十五擔。”
“要是摻了糠呢,只求能活人的那種。”
茗煙開始磨牙,李貴抬眼看四周環閣,沒看到熟悉的大人物,牙齒也呲起來了。他怕給寶玉惹麻煩,但以國公府的地位,在外面能是麻煩的,還真不多。
寧月兒感覺不對,眼神從銀子上收回來,抬眼看寶玉,神色轉冷道:“這位爺,要是摻了糠,只求能活人性命,那就換的多了去了。您讓奴家給您算,奴家就給您算算,但要是找麻煩的話,還請換個軟的磕碰。”
寶玉哈哈一笑,道:“我又不是找麻煩的,管你是軟是硬。”
“那倒好了,奴家給您算算。”寧月兒的臉好像六月的天色一樣,說變就變,佯作嗔怒道:“您還真難為了奴家,那餓到要死的怎麼不能活?觀音土都吃的下去。我看您真個好奇,就費心給您算算。”
染了蔓蘿草汁液的亮青指甲來回掐弄,片刻後,笑道:“要是隻求活命,100擔是少不了的。爺,可算滿意?”
“夠多少人吃?”
這次算得飛快,笑道:“夠一萬人吃頓飽飯。”
寶玉點點頭,還算滿意。一擔的糧食,換成二十一世紀就是59200克,即59。2公斤,100擔,是五千九百二十公斤。這是摻了糠的米,一萬多斤的糧食,正好夠一萬人吃頓飽飯。
他把銀子丟過去,沉聲笑道:“收好,這可是一萬災民的命。”
那邊寧月兒迫不及待的接過銀子,耳邊就傳來這句話,她渾身一抖,臉色發青,手指不自覺用了幾分力氣,哧啦,在白澄澄的硬銀子上掐住幾個纖秀的指痕。
寶玉眼神撇過去,笑道:“果然是個硬的,好大本事。”
李貴、茗煙連忙上前,把寶玉護在身後,那寧月兒神色陰晴不定了一陣,扯起笑臉招呼道:“水墨、煙墨、秀墨,你們三個一併兒來,招呼這位爺樓上環閣。記住,要流雲廳,一應傢什,全都要好的!”
大日、暖月、飛湖、流雲四廳,是姻香樓最好的四個雅廳,入內要一百兩銀子,卻不知道為什麼,寧月兒沒再討要銀子。
寶玉不知道這些,也就過去,後面茗煙慢了一步,留在最後。他等寶玉踏上旋轉的樓梯,回頭對寧月兒呲牙,露出一張滿是桀驁的青玉狐狸臉來。
“你對我家爺好,小爺就對你好,等小爺長大了把你搶了來,填房!”
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