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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裡作踐,累得兩個道士住不得,逃了。”取票上來,批了“原告自拘”四個字。“你自己去拿那兩個道士來審,拿不來,行學三日一比;審虛了,候歲考時開送‘行劣’!”

這是他的一端。他凡百幹出來的事都與這大同小異,不甚相遠。後來歇了兩年,鑽幹了教官,歲考發落,頭一個舉了德行。詫異得那合學生員,街上的百姓,通國的鄉紳,面面相覷,當做件異聞傳說!

這個妖物不曾殄滅得他去,又添出一個更希奇更作惡的一個秀才,叫是嚴列星,行狀多端,說不盡這許多,也只姑舉他一事:拿出那哄、賴、騙、詐四件本事,弄得人家幾畝種地,他卻自己一些不動工本,耕鋤耩割,子種牛糧,都是揀那幾家軟弱的鄰舍與他做佃戶。他卻象種公田的一般,那些人家必定要等公事畢了,然後敢治私事。若是該雨不雨,該晴不晴,或是甚麼蝗蟲生髮,他走去那莊頭上一座土地廟裡,指了土地的臉,無般不識的罵到。再不就拿一張弓,挾了幾枝箭,常常把那土地射一頓,射得那土地的身上七孔八穿的箭眼!

看官試想:一個神聖,原是塑在那裡儆惕那些頑梗的兇民,說是你就逃了官法,絕乎逃不過那神靈。他如今連一個神靈都不歇的罵,時常的使箭射他,還有得甚麼忌憚?一座關聖帝君,他雖不照那土地去作踐,也便有十分的侮慢。

再其次,就是人家的管家娘子、管家、覓漢、短工這四樣人。那管家娘子在那大人家揀那頭一分好菜好肉吃在自己肚裡,揀第二分留與自己的孩子老公,背了家主,烙火燒、捍油餅、蒸湯麵、包扁食,大家吃那梯己,這不過叫是為嘴。雖是那主人家黑汗白流掙了來,自己掂斤播兩的不捨得用,你卻這樣撒潑,也叫是罪過。這還不甚第一傷天害理。除大家吃了,還要成群合夥瞞了主人成鬥成石的偷將出去賣銅錢,換酒食!你自己吃了不算,偷了不算,若在廚灶上把那東西愛惜一愛惜,這不也還免得些罪孽?卻又大大的鋪騰,本等下三升米就夠了,卻下上四五升;恐怕便宜了主人家,多多的下上米,少少的使上水,做得那粥就如干飯一般!做水飯分明是把米煮得略爛些兒好吃,又怕替主人省了,把那米剛在滾水裡面綽一綽就撩將出來,口裡嚼得那白水往兩個口角里流。捍餅的時節,惟怕替主人省下了面,在那盛面的簸箕裡頭使手按了又按,哄那主人家的眼目。剩下的飲食,下次熱來吃了,這又叫是積福;再不然,把與那窮人端了去,吃在人的肚裡,也還是好;他卻不肯,大盆的飯卻在泔水甕裡!還又恐怕餵了豬,便宜了主人,都倒在陽溝裡流了出去!

這樣墮業的婆娘,那天地看了已是甚怒;若是外面的漢子教道那老婆,或是老婆不聽教誨,自己有些良心,這罪愆不也消除一半?卻又天生天化的一對,還恐怕老婆作的業不甚,還要罵說:“扯淡的私窠子!倒包老婆!吃了你的不成?要你與他減省!你今日離了他的門,還想明日吃得著他的哩!”外面多多的盛出飯去,吃不了的,大盆傾在草裡餵馬。或是伺候主人吃飯,或是待客,那桌上有吊下的甚麼東西,碗裡有殘的甚麼湯飯,從不曉得拾在口裡吃了,恐怕汙了他的尊嘴,拿布往地下一綽!主人便叫他使手接了出去,也是拿到外邊一撩!

再是那些覓漢僱與人家做活,把那飯食嫌生道冷,千方百計的作梗。該與他的工糧,定住了要那麥子綠豆,其次才是谷黍,再其次冤冤屈屈的要石把黃豆;若要搭些蜀秫黑豆在內,他說:“這樣喂畜生的東西,怎麼把與人吃?”不是故意打死你的牛,就是使壞你的騾馬,傷損你的農器,還要糾合了佃戶合你著己的家人,幾石家抵盜你的糧食!

又說那些替人做短工的人,若說這數伏天氣,赤日當空的時候,那有錢的富家,便多與他個把錢也不為過。只是可恨他齊了行,千方百計的勒摹!到了地裡,鋤不成鋤,割不成割。送飯來的遲些,大家便歇了手坐在地上。饒他不做活也罷了,還在言三語四的聲顙。水飯要吃那精硬的生米,兩個碗扣住,逼得一點湯也沒有才吃,那飯桶裡面必定要剩下許多方叫是夠,若是沒得剩下,本等吃得夠了,他說才得半飽,定要蹩你重新另做飯添,他卻又狠命的也吃不去了。打發他的工錢,故意挑死挑活的個不了,好乘機使低錢換你的好錢,又要重支冒領。

再是那樣手藝的匠人,有些甚麼要緊生活叫他來做做,自在得他也不知怎樣。“這兩日怕見作活,你家又把我不當個客待”;或是“你家又不與我三頓酒吃’。投一張犁,用不得一歇工夫,成千文要錢。你若與他講講價錢,他就使個性子去了,任你怎樣再去面他,他不勒摹你個夠,還多要了錢,仍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