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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稱為舍的地方,比如南舍、北舍現在也像莊子了,樣子很時興的樓房多數建在這些被稱為舍的地方,因為莊上的格局已經不容許建樓房。這就是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這個莊的先人選擇居住地是聰明的,莊的四周都是河流,河流之外都是農田。

我所說的河,是莊前(也就是莊的南面)的河,所說的橋,是架在這條河上的橋,過了橋向南的路就通往公社、鎮和縣城。離開這個村莊去外地,都要從莊前走,過了橋再上路,路的南端是一條公路,右拐向西,是公社和鎮;左轉向東再向北是縣城。

熟悉與陌生(2)

莊上南北打通的巷子有四條,兩邊的按照方位分別稱為“東頭巷子”和“西頭巷子”,中間的兩條,東邊的稱為“大隊巷子”,西邊的稱為“供銷社巷子”。大隊部處於莊的中心,是大地主家的建築群,非常氣派。我讀小學時,大隊部和禮堂是連在一起的,學校在巷子的東側;讀初中時,學校搬遷到南舍,學校拆了,蓋了新的禮堂,舊的禮堂拆了,成了一塊空地。南面的舊禮堂拆了,大隊部的東門封閉,開了南門,以前見不到陽光的大隊部一下子亮堂了。一九八一年的一月底,我和往常一樣被大隊部叫去幫著填寫各種報表,連續幾天坐在大隊部辦公室,雖然是冬天,但呼吸到的氣息和我小時候進去時的是不一樣的。那天中午,我站在門前的空地上看大隊部,覺得它很像縣城裡的那些舊院落,可以想象出當年這戶地主家發達時的氣象。

大隊部向南,是村民的住宅。再向南,靠近河邊的高大建築就是供銷社了。前面兩進房子是門市,後面一進是宿舍。我很少見過這麼高大寬敞的平房。除了鎮上的供銷社,就數我們莊的供銷社最大了,周圍幾個大隊都是到這裡來買東西。西邊的巷子叫做“供銷社巷子”,也顯出當年計劃經濟時農村供銷社的地位。因為供銷社的房子特別高大,它的東山牆就成為天然的宣傳陣地,比鄰大隊,又是商業集散地,凡是要張貼的東西,都貼在這面牆上。

在我離開這個村莊時,莊上還是這樣的:找人說閒話在供銷社門前,看佈告專欄在大隊巷南,辦事到大隊部去,看電影進大禮堂。這是多年的秩序。

我離開的那一年,村子裡兩部電話機,大隊一部,供銷社一部。電話機是手搖的那種,很像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日本鬼子用的電話機。在七十年代中期,大隊部東廂房是公社郵電局的一個分總機,公社西部各大隊的電話都由這裡轉接。無數的電話線和插頭,是這間房子留給我的印象。到了七十年代後期,這個總機撤了。供銷社的電話是內部使用,沒有特別的情況,村莊上的人是不會去那裡打電話的。

大隊的電話機差不多是公用電話,那間房子是西廂房隔開來的一半,北面是大隊以前來客人住的一個小房間。電話房還有一套擴音機,連著家家戶戶的廣播和一隻高掛在電線杆上的喇叭。如果有重要的事情要講,比如春耕,秋種,防洪抗旱,過一個革命化春節,徵兵,等等,就要透過廣播宣傳,由大隊(村)領導講話。先在喇叭裡通知收聽時間,然後每家的廣播就傳出領導的聲音。這個喇叭還有一個用途,通知某人到大隊部接電話。我寒暑假在家,這個喇叭就經常呼我的名字。我五分鐘後就能趕到,等待電話鈴聲。這是一個進步。以前,大隊的通訊員張爹,一個和我外祖父同輩的老人,總是把電話掛下後拱著手跑到我家,在門口喊一聲。這位老人在解放後一直做大隊通訊員,直到我上大學。他走路時不管春夏秋冬,兩隻手都交叉插在袖口裡,個子又矮,碎步走路。大一寒假,好像還是他到家門口喊我接電話的。我跟在他後面,覺得他走路的速度慢下來了,人又矮了些。我記不得他哪年去世的,等別人在喇叭裡呼我時,張爹肯定走了。張爹見證了這個村從土改到人民公社的全過程,當他離世時,這個村莊與外部世界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最好的txt下載網

熟悉與陌生(3)

等電話也是件麻煩的事。在你等的時候,別人可能正好往外打電話,給你電話的人則怎麼也打不進來。知道對方是誰,我有時就打過去。打電話不好直撥,需要鎮上的總機轉。等我通完話了,大隊通訊員再打電話到總機,詢問剛才的通話費用。讀大學期間,沒有急事不往家打電話。工作以後,父母親兩邊跑。那時學校住房緊張,事業心特別強,有一陣子,我們索性把女兒丟在老家,這樣,打電話次數就多了。不必說村上,我在學校的宿舍也沒裝上電話,總是跑到宿舍附近的小店,那裡有公用電話。打兩次,先聯絡上大隊的通訊員,約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