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嚴禁喝酒。為了證明我的要求合理,我讓馬嫂陪著他去醫院檢查身體,醫生查出他有高血壓的毛病。我給馬嫂一個新的任務,就是限制父親的酒量,每頓飯不能超過2兩。父親面對診斷證明,不得不同意了我的要求。
姐姐對哥哥倒沒提什麼責難,也許是被寄養的共同經歷使他們血濃於水。哥哥每月還從我的公司拿錢,根據姐姐的建議,我不讓他拿發票來報銷了,每月拿走的錢數長到了7千元。他每月直接從姐姐那裡支錢,見到我從不言謝,好像是我欠他的,或者他認為花我的錢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這也怪不得他,誰讓我是他弟弟呢,而且是個有錢的弟弟。
哥哥搞了個攝影展,名字很怪,叫《藝術——天使與魔鬼》。我去看了,對他捕捉到的畫面深感震驚,他的鏡頭告訴了我另一群體的生存狀態。
他在前言中寫道,現在有成千上萬獻身藝術的人以自由職業者身份匯聚京城,尋找發展機會。他們大多接受過高等教育,極有才華,在他們沒有成名前,他們的生存狀態非常悲壯,吃最惡劣的伙食,住最便宜的旅館或農民房和自己搭建的木板房,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藝術創作上。在他們中間,也許將會產生達芬奇、莎士比亞、卓別林式的著名藝術家,認識他們的生存環境是為了幫助他們,幫助他們,就是幫助中國乃至世界的藝術事業。
錯亂 十八(2)
出現在他作品中的是一群獻身藝術但尚未成名的人。他們中間有學畫的,學舞蹈的,學唱歌的,有搞攝影的,搞影視的,搞文學創作的。他們的高尚追求與他們所處的悲慘環境形成強烈的對比。哥哥的鏡頭告訴了他的觀眾,忍飢挨餓是他們的家常便飯,泡麵是他們的主要食品,四面透風的木板房是他們的落腳之處,缺錢和對人生理想的執著追求是他們的共同特徵。
他有一組10幅照片,題目是《劉莊——畫家村印象》,吸引了不少觀眾駐足觀看。第一幅的名字叫《夢之舟》,鏡頭對準的是一間簡陋的木板房,木板房已被風雨剝蝕得搖搖欲墜,一個手拿一幅國畫的大鬍子畫家靠在低矮的門框上冷漠地注視著前方,似乎在以超然的神態尋找他的夢想。第三幅的名字叫《奉獻》,畫面上突出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女模特,她的臉、脖子和身子都極為瘦長,在乾癟的Ru房下好像貼著兩塊搓板。被擠在一角的畫家只露出一隻握著畫筆的手,這隻手青筋暴露,像只風乾的雞爪。第六幅的名字叫《作品——藝術家之墓》,這是在夜裡拍攝的。畫面的右上角,懸著一輪明月,左下角是一個土堆的墳頭,在墳頭與明月之間,是幾株枯黃的蒿草和無邊的黑夜。
我被他的這組照片征服了,也許真該為他們做點什麼。我讓哥哥帶我去實地考察劉莊。劉莊座落在亞運村的北面。村邊有一條小河,寬不過兩米,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往何處去,沿著河邊有一溜形狀各異的木板房。透過哥哥的作品我已經熟悉了它們。
“這些都是畫家們自己搭建的,”哥哥介紹說。
“可以隨便進屋參觀嗎?”
“只要門開著,我們就可以隨便進。如果你的錢方便的話,最好能買他們幾幅畫。”
“看看再說。”
此時正是下午,早春的最好時刻。我們沿著一條小路走進了畫家村。畫家們好像突然甦醒的冬眠的蛇,在我們敲第一家門的時候,除了我們正在敲的門以外,所有的房門都開啟了,探出了一串篷頭垢面的腦袋,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畫面是一個他們曾經見過的攝影師,一個西裝革履的老闆,還有一輛能夠證明來人實力的本田車。
“請進,”裡面傳來極為微弱的邀請聲。
我推門走了進去。屋裡的光線很亮,主人躺在床上,午後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我一下子就認出來她是那個瘦骨嶙峋的模特。她似乎病了,樣子很虛弱,對我們的到來,只是無力地抬了抬手錶示歡迎的意思。
“她也是個畫家,因為沒有錢,他們畫家之間互相當模特,我拍那幅作品時,她正好給別人當模特。”哥哥在一旁解釋道。
我看了看她房間的環境。房間的面積大約有10平方米,靠西牆是一張單人床,靠北牆是畫臺,南牆下堆滿了日常生活所用的雜物,東牆上掛著一幅油畫,上面是一個很漂亮的裸體女郎,這個女郎有點似曾相識,但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那是我的自畫像,”女畫家說。
她的話嚇了我一跳,牆上的她和床上的她怎麼看怎麼不像,牆上的她,體態豐腴,靚麗的肌膚富有彈性,黑髮如瀑,神態安詳寧靜,猶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