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赫,你竟然背叛阿拉伯,背叛了真主,你不怕主的天罰嗎?”
旁邊卜斯曼須同族的阿拉伯親信已經圍攏過來,全神貫注的防備在自己面前,失去了殺卜斯曼須的機會,結實粗壯的臉上橫肉上流露出了些許惋惜,馬赫心疼的嘆了口氣,如果這一刀砍正了,估計昨晚那個慷慨的大閩親王一定會出不少錢吧。
僅僅惋惜了一剎那,馬赫又是毫不愧疚的昂頭大笑起來。
“主的天罰?卜斯曼須,你還真以為你能代表真主了?你也不過是個麥地那下等部族出身而已,幾代以前,你祖先還是奴隸,如果不是看你能帶著大夥搶到更多,老子會跟隨你?”
“不過現在閩人出的價碼更高,卜斯曼須,你就再發發善心,把頭借給我還些賞金好了,哈哈哈哈!”
大笑著,沒等自己的部族騎手湧過來,馬赫掄起彎刀徑直的一個人殺向了卜斯曼須。被他揭了短,惱羞成怒的卜斯曼須亦是發狂的向前伸出了血淋淋得手,猶如阿拉伯傳說中食屍鬼般的怨恨,這位自立哈里發近乎殘忍的從牙縫中擠出話來。
“殺了他,豁開他的肚子,用他的腸子勒死他!”
卜斯曼須的吼叫中,他身邊的哈里發親衛亦是嘶吼著打著駱駝迎戰了過來,可惜,繞是他們也算是沙漠部族中的精銳翹楚,馬赫卻是曾經做過海盜,以殺人為生的亡命徒,駱駝與戰馬相交,刀光一閃,當頭那個侍衛腦袋就飛了出去,血撒出去四五米遠。
臉上帶著猙獰笑容,馬赫像個地獄出來的屍鬼那樣,把彎刀耍成了絞肉機,硬生生從卜斯曼須的親衛中碾壓了過去,轉眼就殺到不足卜斯曼須不足五米遠。
看的心寒,從沒想到這個當做炮灰使用的雜種阿拉伯人如此兇悍,終於,沒有膽量繼續逗留,轉過身去卜斯曼須跑開了哈里發的尊嚴,落荒而逃。
這功夫,偌大的沙盜大軍這時候亦是亂了起來,許多剛從前線退回來的氏族猝不及防間遭到了同一個陣營的戰友攻擊,不可思議中死上了一大片,旋即這些氏族亦是惱火無比的反攻回去。
阿拉伯人可有血仇傳統,為了一頭老駱駝都能仇殺四十年,更不要說背後下黑手了。
站在迪拜港的高臺之上,後面一直準備支援李讓的遊擊將軍薛訥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在他眼前,剛剛還在嚴重威脅大閩的貝都因大軍如今亂成了一條不斷吞噬自己尾巴的黃色長蛇。
“這怎麼可能?”
詐敗的念頭僅僅一閃就被薛訥丟到了腦後,就算詐敗也有個限度,一眼望去,他已經看到了十數人被長矛戳穿,慘叫著死倒在了地上,雖然不知道原因,阿拉伯人還是內訌了。
薛仁貴所傳下的家學,沒有再考慮太多,轉身薛訥就匆匆忙下了樓梯。
另一頭,這種混亂更加直觀的呈現在了李讓面前,曾經,李讓嚮往的是儒家那種和平的征服,如今,血腥的戰場似乎展現了它的另一種美,聞著灰土中傳遞過來的血腥味,李讓頗有些陶醉的昂起頭,眯著眼睛,深深的嗅著。
“殿下,咱們是不是也出擊,幫忙?”
眺望著混戰成一團的貝都因大軍,尤其是昨夜與自己盟誓的幾個氏族如今情況不妙,被吃了虧的別家氏族壓著打模樣,姚崇不無擔心的還是開口詢問著。
“幫忙?”
輕輕睜開眼睛,年輕的李讓此時卻發出了老年人一般的陰鬱與不耐煩。
“幫什麼忙?既然孤出錢了,那麼,孤就要看到相應的血!焦大林,命令大軍謹守陣線,不得孤命令,不得擅自出擊!”
聽著李讓與平日裡彬彬有禮儒雅截然不同的冷酷與不耐煩,默默退向一旁,姚崇知趣的管好自己的嘴不再出聲。
李讓身邊親信衛士大聲的開始向全軍傳達著李讓的命令,突擊出去的跳蕩兵又被收縮了回來,大櫓手繼續維持著盾陣,五千出戰閩軍安靜的呆在了城牆下從戰爭的參與者改換成了旁觀者。
不過腳踩著貝都因人未凝固的粘稠血液,再看著貝都因人自相殘殺,這些河中都護府軍的心情與一天前又是別樣的不同。
昨天,還是都護府大敗,主力軍隊在沙漠中全軍覆沒,超過十萬貝都因部落橫掃了都護府腹地,每一處城垣都遭到了攻打,幾乎沒有安全的地點,每天還要朝不保夕的宿衛在低矮的城牆上。
可今天,他們不但出城打敗了盤踞在他們頭上烏雲一樣的貝都因人,還見證了貝都因人突如其來狗咬狗一般的內訌。
現在,輪到他們反攻了!
沙塵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