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到庭中樹上兩鳥驚鳴,其中一鳥居然跌落地上。手指輕掐,道:“明晚貴宅有女子登樹折枝,被家人誤作賊人,受驚而落,大腿有傷,其他倒並無大礙。”
“胡說!”吳員外正好借題發揮,佯怒道,“我家雖然不是書香門第,可哪有女子夜裡上樹之事?吳大!你哪裡找來的道人!好不省事!”
“哈哈哈,貧道暫居蘭若寺,若是此卦不靈,寧可削髮為僧,不復做人!若是不幸言中,降祟的信金可是五十兩,要平成府庫銀,呵呵呵。”吳尚道說完,大袖一甩,徑自往外走去。
全真道士雲遊,一不能騎馬騎驢,二不能僱車僱轎,必須老老實實腳踏實地自己走。而且當年昆陽子王常月祖師立下規矩,全真戒子路遇荒骨必當好生安葬,只是吳尚道身處亂世,若是看到荒骨便要停下安葬,恐怕一輩子的功夫就耗在挖坑上了。
吳尚道經年徒步旅行,拜名山訪隱修,走路反倒比吃飯更重要。他在三清山見那裡的道士上下山不同別處,端的是如履平地健步如飛,便虛心討教。這等微末塵技人家自然不會吝嗇,將如何踏步如何換氣說得通透,自始吳尚道再也不怕走路了,而且走起來時兩腋生風,步履輕快,飄然似仙。
誰知翌rì晚上居然真的有個丫鬟上樹折花,被院子裡巡夜的護丁碰上,以為是作祟的狐仙,大聲叫了起來,還牽來了黑狗。嚇得那丫鬟一個不穩從樹上跌了下來,傷了大腿。
吳員外這才相信碰上了真仙人,連忙燒香祝禱,命人前去蘭若寺請高人前來降祟。這可苦了那些家丁,天不亮就得往蘭若寺趕,到了那裡又提心吊膽怕遇上鬼。
萬幸吳家人剛到山門口就見兩個身影從山上下來。其中一個宛如黑鐵將軍,留著大鬍子,身後揹著個劍匱,就如直接從山上跳下來一般。另一個身影修長苗條,飄然而降,看似沉穩緩慢,卻不落後那巨漢一步。這兩位,自然是燕赤俠與吳尚道了。
“這是我朋友,燕赤俠,他和我一起去給你家老爺降祟。”吳尚道指了指燕赤俠道。那家人也會來事,當即就叫了“燕老爺”。吳尚道早就知道燕赤俠正義感澎湃,這種事只需要不動聲sè吐兩句口水,明言自己不是很有把握,燕赤俠必然會自告奮勇。
事實情況也的確如吳尚道所言,燕赤俠在根本不知道有錢拿的情況下就嚷著要去了。
“每過個三五天,那狐仙便要來鬧上一鬧,把小姐關在房裡不讓出去,滿屋子砸東西。有時候還將那些穢物塗在牆上,端的是作惡多端。”吳尚道不會騎馬,眾人只得陪著他慢慢走,順便也將情況說了一說。
燕赤俠聞言,問道:“可曾傷了家人?”
“倒也不曾傷人,卻苦了小姐。沒吃沒喝被困了一天,幾次這麼鬧下來,都快沒了人形。”那家人道。
吳尚道一語不發,降狐仙這種活他還是第一次接,最好別暴露自己的無知。想來燕赤俠成名已久,應該跟狐狸jīng幹過吧?一行人走著聊著,很快也就到了。吳尚道讓人先去還了那柄銅錢劍,只佩著自己的桃木劍。那家人請法師請出經驗來了,當即問道:“仙長,桃木雖為五木之jīng,鎮邪卻怕不如銅錢劍有力吧。”
“桃木劍yīn柔為體,適合用符。銅錢劍金xìng太甚,煞氣過重,用符反而不美,倒該是受籙道士用的。”吳尚道也是在龍虎山聽正一道的朋友說起過,這才明白為何祖師要立下雲遊參訪的規矩,拘泥一山一觀,的確會令人耳目閉塞。
那家人似懂非懂,只是更信了眼前這真人,不敢再插嘴問話。
到了吳家,吳尚道也不和主人寒暄,拿了羅盤便定了方位,直往西南角而去。吳宅內院的西南角本是女眷的居所,不過吳家不怎麼講究,方外人更是不講究,直愣愣便衝了進去。等吳家小姐出迎,只見是個十六七歲的模樣,滿臉病容,皮幹發燥,眼中帶有血絲。
“的確有妖祟。”燕赤俠見多識廣,一語定音。
吳尚道四周一望,將這別院的格局收入眼中,道:“怎知道是狐妖作祟?”
“真人不敢!”眾人嚇得臉sè慘白,紛紛嚷道,“只可稱大仙,不敢不敬啊!”
“笑話。”吳尚道故意板了面孔,“區區一隻皮毛畜生,拜了幾天月亮,也敢稱仙?可曾去了那一身狐sāo?”
眾人更是心驚,正要開口勸導,只見庭中徒然風起霧湧,飛沙走石,正是那狐妖來了。
………【第六章 狐妖術】………
吳家人不等仙長吩咐,已經乖乖退了出去,免得受株連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