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低下頭,看著老淚縱橫的張婆子,心中覺得荒謬,這樣的人也是在意自家孩子的,她也怕失去自家孫子,可是她有沒有想過,多少人因為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張婆子的哭聲粗糲難聽,很快便把在後屋燒水的兒媳婦兒引了來,那女人見了屋中的場景,懵了,不過還是第一時間衝到了自己兒子身邊,摟住了小寶,顫聲問道:“小寶,你怎麼了小寶?”
蘇好抿了抿唇,蹲了下來,直視著張婆子的臉:“放心,我有解藥,你先讓嬸子把小寶帶出去吧,我來問問你十三年前的事。”正是蘇好娘被賣過來的那一年。
張婆子連忙擦了淚,叫兒媳婦兒帶著小寶走了。
蘇好轉身坐在了凳子上,對著張婆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對面的凳子:“坐,張奶奶。”不過此刻小寶的命在人手裡,張婆子怎麼敢坐下,她搓了搓手,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我不坐了,阿好你有什麼問題便問吧,你是不是想知道你娘是打哪來的?”
蘇好微微頷首。
張婆子一邊小心地覷著蘇好的臉色,一邊說道:“你娘是我從青陽城帶回來的,當時你娘漂亮的緊,當可是她到了我的手裡,頭腦就不太清醒了,十里八村的沒人要,都怕生出來孩子也是個傻子,只有咱們安平村窮,老蘇家拿不出更多的錢來,這才把你娘買了。”
“青陽城?”蘇好嘀咕了句,又目光灼灼地看向張婆子:“那你可知道我娘是哪戶人家出來的?”
張婆子聞言立刻答道:“這大戶人家的事,我哪裡清楚……”
蘇好的眉毛挑了挑:“那你怎麼知道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張婆子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頓了頓才賠笑道:“你娘當時細皮嫩肉的,一瞧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蘇好見她這副神情,好笑起來:“張婆子,看來這小寶對你來說也沒多重要啊,乾脆這個孫子不要了,叫嬸子給你們再生個孫子吧。”
張婆子的身體有些發抖起來,小寶是她的心肝肉,即便再生一個孫子,又怎麼可能都如小寶那般乖巧伶俐,她咬了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侯家。”
蘇好拄著下巴看著她。
張婆子整理了下頭緒,才又衝著蘇好扯了下嘴角:“老婆子聽說,你娘好像是和青陽城裡的大戶侯家有那麼點關係,更多我也就不知道了。因為你娘本是我從一個老姐妹的手裡買來的,那老姐妹好像就是得了侯傢什麼人的恩惠,後來就離了青陽城了。”
“你那老姐妹叫什麼?”蘇好又追問道。
“乳名蘭兒,不過她夫家姓蔣,大家都叫她蔣娘子。”這秘密一旦揭了個角,剩下的便更好說了,這回張婆子一點猶豫也沒有,便如倒豆子一般吐了出來。
這回看張婆子臉色灰敗,肯定是把什麼東西都倒出來了。當下也不再繼續為難她,蘇好站起身來,環視了一圈張家的環境,她又開口道:“你家這錢財全是不義之財,如今十里八村遭到了蝗蟲災害,父老鄉親們都食不果腹,你不如就將家財全散了去,這樣我一個月之後就回來給小寶解藥。最近幾天小寶先會上吐下瀉,我勸你老實點,因為無論找什麼郎中,肯定都看不出我下的毒是什麼。你若不老實,一個月之後就給小寶準備後事吧。”
張婆子還想哭嚎,卻被蘇好冰冷的眼神定住了動作。
那眼神直如將人從陽春三月直直打進萬張寒冰中。
張婆子怕了。
蘇好就這樣帶著蘇好娘來到了青陽城,她自然是不會再會安平村了,至於喂小寶吃那毒藥,其實是由巴豆混薄荷製成。
巴豆生吃有毒,因此蘇好特意用水泡溼後用將巴豆布包裹起來碾碎,這樣大大降低了巴豆的毒性。但巴豆本身就具有溫腸瀉積、逐水消脹的功效,更何況巴豆性熱,薄荷性涼,這兩個東西混吃,定會惹得人上吐下瀉遭上那麼幾天罪。
這本是蘇好以防遇到什麼意外時做出來的藥丸子,沒想到最先竟然給個孩童服用了。至於毒,那是肯定沒有的。畢竟稚子無辜。蘇好如果連一個小孩子也不放過,和張婆子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
……
青陽城比之平陽城要遠一下,蘇好和蘇好娘趕了幾天的路才到青陽城,來到了青陽城之後,蘇好歇了一天,便立即開始著手打聽侯家,別說,這侯家還真是個大戶,並且十幾年過去了,依然富貴不減當年,隨便在青陽城攔個人,他便知道侯家在哪裡。
蘇好二人就這樣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