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督軍的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站起來身道:“今天就先到這兒……”
“怎麼能就到這兒,我還沒看盡興呢。”白將軍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祁老督軍的話,語氣刻薄,略帶嘲諷的開口說:“祁督軍,你這請什麼什麼破班子啊,刀馬旦連站都站不住,連我帶來那個青衣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我看他不要來唱戲,乾脆去梅苑做個小倌兒好了。”
蘇家班的諸位聽了這話都一臉怒容,蘇好看到,臺上的蘇楓用力握住了手裡的戟,指節荼白,手背青筋凸起。
白將軍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茶,冷哼出聲:“去,讓那個刀馬旦換身衣服,接著給我唱。”
祁老督軍做不了白將軍的主,又抹不開面子,只好讓蘇楓依言照做。
蘇好偏眸看著白將軍那副挑剔的表情,心裡清楚的很,他分明就是在針對蘇楓。
可是他為什麼要針對蘇楓呢?
蘇好想不明白,跟著進了臺子後。
蘇楓已經很累了,油彩下臉色滲白。
蘇好按住他的手,輕輕道:“下一場你別上了,我替你。”
蘇楓一扭頭,看見是蘇好,瞬間收斂起了眼底的疲憊:“姐,我沒事……”
“別逞強了,”蘇好一伸手,“行頭給我扮上,一會兒我替你出去唱。”
日常在某些時刻就是種強大的存在,蘇楓呆呆的將行頭遞給了蘇好,彷彿被震懾住。
蘇好動作麻利的換上行頭,又坐在鏡前畫起了油彩,她本就跟蘇楓生的像,畫上油彩就更是看不出了。只是蘇楓要比她略微高上一些,但戴上了行頭也就察覺不出什麼了。
蘇楓在她身後看著她,有些擔憂,若不是他體力實在不支,斷不會讓蘇好去冒這個險:“姐,你能行嗎?”
“把嗎去掉,能行。”蘇好邊說,懸腕平穩的畫著眉眼,“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麼?我從小跟著蘇家班走南闖北的去唱戲,你們在臺上唱,我便在臺下聽,若學不得一二,我便是那愚石成了精了。”
蘇楓還是覺得緊張,臨上場前,還是握了握蘇好的手:“姐,一會要演砸了,你就說是我的主意。”
“放心,這出戏姐演不砸。”
她倒要會一會這白將軍帶來的青衣,看看他們將軍府到底有多麼威風凜凜!
蘇好提槍上場,堂鼓細細慢慢的敲擊,這出演的是三星夢,還未等她開嗓,扮青衣的那位忽然一槍掃了過來,蘇好始料未及但好在反應迅速,彎腰躲過,回手就也贈了那青衣一槍。
青衣沒想到蘇好能躲過還有招架之力,被那一槍直挺挺的絆倒,摔的十分難看。
臺下傳來鬨笑和歡呼聲,青衣狼狽的爬起來,看著蘇好,一臉憤恨。
蘇好挑釁的衝他揚了揚眉,既然是扮的是刀馬旦,需得盡興才是。
這樣想著,蘇好便開始與那青衣耍槍,雖是三星夢,可兩人一句也不唱卻並未令看客們覺得唐突,越發彼此咄咄逼人的招式看的人眼花繚亂,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十分過癮。
末了,那青衣終究是不敵蘇好,敗下陣來,氣喘吁吁的被蘇好逼退到臺角。
蘇好最終挑破了那青衣的衣裳作為籌勝,臺下蘇家班的連連喝彩,可白將軍的臉上卻也未露出異樣的神色。
他只是陰冷一笑,盯著臺上那抹嫋娜的身影,看似真心實意的道:“如此倒是我低看了蘇家班的角兒,我養的這條狗也忒不中用,在祁督軍面前獻醜了。”
蘇好微微收緊握槍的手,深鞠一躬,退回後堂。
唱完已是半夜,繁星浩瀚,聽戲的都漸漸散了,蘇好正要換下行頭,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她心一驚,扭頭對上祁晟那雙盈盈桃花眼,眼神又恢復清冷:“你來幹什麼?”
祁晟把玩著她戲服上的流蘇,吟吟笑道:“看那身段我就知道是你。”
蘇好一側身,將那流蘇從祁晟的手中輕輕的抽了出來:“那祁少帥幹嘛不揭穿我?”
“揭穿你幹嘛?這樣,你豈不就有求於我了……”
祁晟越來越低的尾音顯得很是曖昧,蘇好嫌惡的退遠了一些,“祁少帥若是想去班主還有祁督軍那裡檢舉我,亦或是去白將軍那裡都可以,我都無話可說。”
“小蘇,你怎麼了,幹嘛對我這麼冷淡?”祁晟委屈的靠近過來,“那天我真的不是有意傷你,你若是心裡還不舒服,你就錘回來。”
蘇好在心裡冷笑,我若給你一錘,你怕是就得去重新投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