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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和葉春秋的關係和別人不同,他每日都是以長輩自詡,所以一聽到葉春秋胡鬧,卻不像別人一樣只是皺皺眉頭,禁不住罵道:“這個小子,真是不像話,再不管教,真不知會再鬧出什麼來,哼……老夫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李東陽卻是莞爾一笑,道:“管教……只怕還輪不到謝公吧,內閣裡,已經有人要管教他了。”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令方才還怒不可遏的謝遷一下子變得沉默起來,他雙眉凝起,帶著幾分愁意。
焦芳非要將盛典繼續下去不可,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絕不只是因為外頭有流言蜚語這樣的簡單。
“哎……”謝遷嘆口氣道:“還真是愁死人了,自從那王賢弟收了這麼個門生,老夫非要短壽十年不可。”
劉健似乎覺得有外人在,卻是咳嗽一聲,謝遷這才意識到了太醫院的副使還畢恭畢敬地坐在這裡,這才謹言慎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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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十四這一天,佳節將至,整個京師多了幾分節慶的氣氛。
以往的時候,這個節日官員們都需要沐休,不過今年卻是不同,天子召百官入宮同樂,這在正德朝是比較少見的。
越是遇到這樣的日子,大家不免越是懷念起先帝了,當年的先帝,今兒召見這個,明兒召見那個,甚至連即將外放的縣令,也會在其離京上任時召見一下,告誡幾句。
可是當今的天子,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鬼知道做什麼去了。
雖是同樂,可是許多人就樂不起來了,在都察院任僉都御史的鄧健就很窩火,耐著性子下了值,便匆匆地去了崇文門等著。
果然這時候葉春秋與鄭侍學幾個恰好下值,鄧健便竄出來,葉春秋忙要和他見禮,他很執拗地搖頭道:“走,一邊說話。”
他受過傷,所以兩條腿一條長一條短,臉上也是疤痕累累,這樣兇起來顯得很猙獰,葉春秋卻是苦笑道:“鄧大人,我還未點卯呢。”
“點個屁!”一把扯住葉春秋,就拖到一邊,接著便是大加撻伐:“春秋,本官總還算照顧過你吧,雖然你對本官有救命之恩,可是本官問你,皇后娘娘如何了?”
在葉春秋看來,一般關心人家老婆的人無非只有兩種,一種是隔壁的老王,另一種就是什麼事都要操心一把,類似鄧御史這樣的。
葉春秋道:“今日依然是腹痛不止……”
“我就知道。”鄧健氣得跺腳:“這娘娘肚中的胎兒保不住,已是教人痛哉惜哉,你卻還要多事,娘娘的性命也不要了嗎?你是不是又給娘娘吃了什麼藥?”
“是啊,藥不能停……”
葉春秋的話才說一半,鄧健差點氣得要吐血,一下子翻臉了:“等著瞧,明兒我就彈劾你,彈劾你任性胡為,彈劾你……”說罷,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了,一瘸一拐地走了,誰知走到一半,又旋身回來,惡狠狠地看著葉春秋:“本官餓了,找點吃的去,還有,本官沒錢。”
臥槽……
誰給你的勇氣,這樣理直氣壯!
(未完待續。)
第五百五十一章:樓塌了(第八更)
葉春秋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臉正氣的鄧健,老半天才道:“不遠處,有個醉月樓……”
“誰要去那種奢靡的地方,尋個茶肆就好。”鄧健的神色突然變得黯然起來。
葉春秋才發現,他今兒居然換了一身官衣……好像是新定製的,莫不是……明兒要入宮見駕,所以特地叫人縫製了一身新衣,所以……
做官做成他這樣,一定要引以為戒啊,葉春秋的心裡納悶地想著,不多久,便和鄧健隨便尋了個茶肆坐下,又隨意地點了幾樣小菜。
葉春秋看著鄧健問道:“鄧御史,喝不喝酒?”
鄧健沒有吭聲。
葉春秋乾脆直接讓夥計拿酒來。
這一夜,鄧健醉了,他捶胸跌足,淚水縱橫,鼻涕懸在半空,甚至整個人抽泣得幾乎要死去。
“若娘娘懷中的乃是個皇子,這可就太子啊,葉春秋,這是太子啊……哎……就這樣沒了,這樣沒了……這樣沒了……”連說幾個這樣沒了,語氣之中帶著剜心的痛。
葉春秋雖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卻似乎也被他的情緒感染,嫡子,尤其是宮中的嫡長子,在這個時代就是正統的象徵,而鄧健心目中的正統就這麼據說要小產掉,這對於鄧健和某些士大夫來說,確實足夠傷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