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和玉小姐一左一右,陪著沈夫人賞花,倒是一家子其樂融融,如蔓和秦雨菱不過是個陪襯,端茶水的婢子直往如蔓臉上看,教她更是尷尬。
好不容易到了午膳的時辰,如蔓恨不得趕緊告退,誰知眼見要上了船,忽見青眉過來,說沈夫人要五小姐留步。
此刻蘭亭中只餘沈夫人與沈良二人,如蔓定了定神兒,端端地走過去行禮,不知夫人何事喚我?”
沈夫人美眸流轉,“孩子,抬起頭來教我瞧瞧。”
如蔓遂緩緩仰臉,對她相視,沈夫人漸漸地眸中似有難言,竟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聲音也溫和下來,“聽良兒說起過,你孃親留給你一副瓔珞,可還戴在身上?”
如蔓便仔細的從頸中取下,遞交與她手中,道,“就是這個。”
那沈夫人本是平靜安和,可當接過瓔珞,雙手便微微顫抖,直搖頭。
忽而又從懷中掏出一方事物,如蔓一瞧,難以置信,“夫人為何您也有一副同樣的?”
沈夫眸中已見淚光,“你孃親不是姑蘇本地之人。”
“不瞞夫人說,我孃親的確不是,她自幼流落秦淮…”如蔓說道此處,不禁鼻子酸楚,那沈夫緊緊將她小手握住,道,“你孃親可同你說過她的姓名?”
如蔓仔細回想,先搖頭,復又點頭,“孃親幼時走失,並不記得本名,只依稀記得乳名喚作小婉。”
“小婉…”沈夫聞言巨震,口裡唸叨幾回,那沈良便安撫道,“娘乳名小柔,婉柔二字豈不正是外公賜的小字?”
“孩子,你孃親不是旁人,正是我走失的小妹陸小婉…”沈夫人忽而將她抱在懷中,淚珠子點點滴滴落在她的額頭上。如蔓如在雲中,一時反應不過來,自家無名無根的孃親,竟會是京城陸家的小姐。
且不說模樣飾物小字,只說自家這張臉便就可以斷定,若非血緣至親,何來如此相似?
“夫人…孃親當真是您妹妹?”如蔓復又問。沈夫人抹去淚漬道,“傻孩子,還不改口?良兒去年便同我說過,思量許久,才不遠迢迢將你請來。今日心頭壓的石塊終究落了地,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妹妹去的太早…”
言至此處,兩人俱泣不成音,如蔓一面抽泣,小手緊緊攥住沈夫人的衣襬,想到孃親孤苦多年,今日得以認祖歸宗,可卻再沒等到骨肉相認,遂愈發悲傷。
良久,沈良才輕聲安慰,“如今表妹總算回家,母親應當歡喜才是,姨母在天靈亦可以安息了。”
“良兒說的對,孩子叫甚麼,快給說與姨母聽聽。”沈夫情緒激切,捨不得放開如蔓,見她便好似見了已故的妹妹,怎麼瞧怎麼喜歡。
“孃親起的名字,喚作如蔓。”
“如蔓…”沈夫人咀嚼片刻,復又落淚,“小婉在外不知受多少苦楚,尋二十多年竟沒能見一面,實是造化弄人…想起來就教人心疼。”
“幸得如今表妹回來,娘該高興才是。”沈良音色柔柔,眸色亦柔柔望著如蔓。
乍聽得表妹二字,如蔓恍惚不知在說誰,待到反應過來,才知喚的是自家。
“蔓兒既回家了,就多呆些日子,陪陪我。”沈夫破泣為笑,又攬過沈良,“也教你表哥帶你在京中好生遊玩一番,明日便教下人替你收拾寢屋,搬到西苑去住,和玉兒、芸兒也離得近些,你們年齡相仿,多多親近才是。”
“夫…”如蔓遂又改口,“姨母您的心意蔓兒深知,只是我的哥哥姐姐們都在小院住著,我一同陪著就很好。”
沈良深深將如蔓一瞧,道,“表妹說的在理,母親放心,有良兒在,斷不會虧待了表妹。”
沈夫人一邊執一人的手,滿足嘆道,“咱們日後就是一家人,切莫見外,在相府便如同在家一樣,要甚麼用甚麼儘管吩咐。”
沈良笑道,“一會兒就帶表妹去裁製幾身新衣,明兒就帶她遊遍京城。”
如蔓頗些不好意思,內心卻是歡喜,遂乖巧地淺笑,沈夫人見她惹人憐愛,不禁留她一起用飯,敘話直到夜深。
秦家五小姐搖身一變,竟成了堂堂丞相夫人的外甥女,身份地位扶搖直上,一躍成了相府表小姐,同那玉小姐、芸小姐齊平。
當晚訊息便傳開了,秦雨菱等人急急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盤問如蔓,皆難以置信。
秦婉蓉這會子滿腹疑問,卻也不得發作,怎的也想不通,本府裡最低微的庶女,忽而就成了炙手可熱的高門表小姐,教她如何甘心。
秦少芳一言不發,最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