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驚,女孩兒更加堅定彷彿宣誓一般道:“鳳哥,就算我們還沒有成親,但是你是我的相公。”
公孫鳳笑了,很柔,很暖。他輕輕上前,抱住了還沒過門的妻子。周好也是一驚,便聽少年道:“我一直都是你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頓了頓,輕輕在女孩兒耳邊道:“怎麼好妹,迫不及待得想和我完婚了麼?”
女孩兒強硬的姿態登時軟了下來,紅著臉,偷偷預設著。
“隨月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可以為她而死,但我只會你而活。你也知道……”
小繭點點的食指輕輕落在少年的嘴唇,周好笑了笑道:“得君此語,勿復言言。”轉而道:“我困了,先回房休息了。”說著,輕輕放下了雙臂,鬆開了對他的束縛。
饒是周好心中還是略有不快,可她知道,一個男人,可以為父母死,為兄弟亡,為氣節沒,但是如果決定為一個人而活下去,必定是做好了揹負亡者所有痛苦,揹負世間所有詛咒的覺悟。公孫鳳,就是這種男人。想到這,即使自己受一點委屈,也不算什麼了。
少年攥著懷中的玉佩,喃喃而語“得妻如好,夫復何求。”
當公孫鳳再進門,原來的被褥已經丟在了地上。女人蓋著他的那床靜靜躺著,一隻手臂無力得垂著。少年慢慢走到床邊,托起她的手,輕輕蓋好了被子。
“我原本以為,已經無所謂了。”沈隨月道,“在那種地方呆了那麼長時間,就算出來了,也什麼都不用怕,什麼也不會怕了。”
公孫鳳隱隱咬著牙,聽到她的話,脖頸已經爆出了一條青筋。
她繼續道:“可是衣服開始被扒掉的時候我居然怕了,居然像個處女一樣,居然怕這個本來就髒得不能再髒的身子再讓別的男人碰。”話至此,已經有了幾分哽咽,少女狠狠得咬著嘴唇道:“居然怕會沒有臉再見你……”本就嬌嫩的朱唇,慢慢滑下一滴血淚。
“我只不過是個□□,一個人儘可夫的□□,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沈隨月尖叫著,痛哭著,瘋狂著,全然沒了往日的溫婉動人。本就凌亂的長髮此刻混著血和淚隨意得貼在臉上,十足一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啪!”
女人吐出一口鮮血,蒼白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個五指的印子。當眼中的淚水跌落,她才看清楚那個怒髮衝冠的男人腦門上已經佈滿了青筋,牙齒都快要咬斷,臉頰的淚痕也早已連成了一條又一條的線。“我不許你這麼糟蹋自己。”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發怒,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流淚。他就像一個手足無措的孩童,又像一隻傷痕累累的獅子。她慢慢平靜了下來,冷笑道:“你不許?你是我什麼人,你算老幾?是我的父母,還是我的丈夫!”沈隨月狠狠得瞪著他,卻如同乞丐一般祈求著他的答案,哪怕這一刻,得到的只是他的施捨,他的憐憫,她也不在乎了……
公孫鳳驚了,怕了,是的,他怕了,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更沒有資格給出這個答案。終於,他對上了她的眼睛,堅定道:“我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丈夫,但是我想保護你,用我所有能用的方式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沽名也好釣譽也罷,我只想保護你……”
正是:
青山只為白頭雪,
年少獨因美人愁
第二十二回
心似琉璃,身把汙泥染
血鳳刻骨,含苞放清荷
星河的琉璃伴著澄澈的玉蟾,把世間裝點安詳。丈夫的鼾聲驚醒了睡夢的孩童,把夜襯托的格外寧靜。
秋風蕭蕭,吹傷了樹梢,帶起一片霜葉飄然,偷偷鑽進了幽怨的屋宇。
三千惱絲凌亂得拍在涕泗橫流指印分明的臉上,怨毒與憎恨的冷箭狠狠射進少年的心房。潔白的中衣隨便在肩上搖搖欲墜,而少年卻沒有勇氣幫這個立誓“保護”的女孩整理妝容。
“保護?”女孩兒嘲笑道,“好啊……”說罷,蜷縮起身體,用光可鑑人的長髮嚴密得遮住了眼睛,冷冷道:“幫我燒水,我要沐浴。”
“好。”
浴室的霜漸漸退去,冰涼的煙囪吐著飄渺的菸圈,薄霧漸漸變濃,慢慢透出了窗外。
公孫鳳剛想再添把柴火,無意回頭,沈隨月已經靜靜站在他的身後。
“水燒好了。”公孫鳳道。
“我看到了。”沈隨月道。
“那我先出去了,過會兒來加柴。”這麼說著,少年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