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錢糧。
之前周博府對李賢多加防範,就是怕他領軍入堡,肆虐劫掠。
現在,聽其言,觀其人,李賢行事完全沒有官差的那種咄咄逼人。
以此來看,倒是顯得周博府以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李賢不簡單!周博府心中對李賢的評價又增加了幾分,他嘴上卻說道:“遊繳太過客氣了,你能跋涉數百里前來仗義施援,我們都昌百姓很是感激,我周博府雖然礙於俗事,無法親自領兵殺往都昌,可我相信,只要有遊繳這等豪傑,黃巾必破!不過是些許糧秣罷了,算是我進獻給遊繳的。”
胡庸瞪大了眼睛,這廝真的變了,給錢都不要,他想要什麼?
銀錢在李賢手中倒是無足輕重,他更願意拿它們來換些緊缺的米粟,不過,眼下既然周博府不願意收錢,那就給他更有誘惑力的東西吧。
在這盜賊並起,亂象漸顯的年月,還有什麼比武器顯得更有誘惑?
剿滅張饒的那一次大戰,介亭兵勇足足收繳了兩千杆木槍,三百柄刀具,另有一百副弓箭,甲冑十具。
弓箭、道具、甲冑這些東西李賢都打算留下,可那兩千杆木槍卻有些無足輕重了。
能夠拿它們來置換些糧秣應該是不錯的主意。
李賢手指木車,嘴裡道:“那裡有我繳獲的武器,堡主可以挑一些。”
周博府眼前一亮,他沒想到李賢竟然能夠想出這種折衷的主意。
對於偏安一隅的土財主來說,些許銀錢根本算不了什麼。
可這些武器就不一樣了,無論是槍桿,還是槍頭這都是稀罕品。
周家堡的青壯雖然也裝備了不少武器,可還是有不少缺額。
倘若把木槍取回去,想必闔堡上下絕對會喜出望外。
“哈哈,遊繳真是爽快,就這麼定了!”周博府沒有故作扭捏,利落地應諾下來。
達成了初步交易跡象,李賢與周博府相談甚歡。
到後來,李賢婉拒了周博府邀請大軍入堡休整的好意,執意紮營堡外。
不過,周博府還是讓鄉民送來了酒肉。
只可惜,周家堡內也沒有太多的糧秣,除了留給自家鄉民食用的六十石糧食之外,周博府只能拿出二十石,再多,堡民就要餓肚子了。
二十石糧食,即便省吃儉用,介亭的官軍也堅持不了三天。
周博府本想擠出更多的糧食,卻被李賢拒絕了。
針對周博府的不解,李賢笑道:“周堡主如此仁義,我李賢感激不已,可是,我雖然是官軍,卻不能仗著剿匪的名義讓你們陷入無糧的困境,那樣的話,我與流寇有什麼區別?”
周博府很是感動,“可是,沒有足夠的糧秣,將士們如何專心殺敵?”
李賢自信滿滿地笑了起來:“周堡主有所不知,我打算在這裡休整一番之後便去另外幾個村堡轉一轉。”
這就是挨家挨戶敲竹杆的意思呀,周博府恍然大悟,嘴裡道:“以遊繳的本領,討要些糧秣易如反掌,可如果這時候賊寇大肆攻城的話又該如何是好?”
周博府是怕李賢在路上耽擱久了,誤了救援的機會。
李賢卻道:“周堡主寬心,孔北海不是莽撞之人,只要他閉門不出,依仗都昌城池之堅,賊軍奈何不了他,再說了,如果管亥真的有把握破城,又哪裡會等到現在?”
聽上去是這麼個理兒,周博府不是不知兵事的書生,之前只不過是當局者迷,太過擔憂,忘了這一茬。
眼下李賢這麼一提點,周博府當即醍醐灌頂,“受教了!”
自始至終,徐庶都沒有插言。
一個合格的謀士應該時刻擺正自己的位置,目前的這種情況,李賢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根本不需要徐庶再費心了。
當天夜裡,介亭兵勇在周家堡外休整了一夜。
新年已經過去,出征在外的官兵難免有些想家。
從介亭開撥的日子算起,官軍離鄉已經有半個多月了。
不知家中是否一切安好?
臨行前採購的年貨是否夠用?
相對於以往,今年介亭兵勇的家中都過上了一個難得的肥年。
為了讓軍卒安心殺敵,沒有後顧之憂,李賢特意提前預發了三個月的薪酬。
有了月俸,兵勇們的家人自然喜出望外,他們唸叨著遊繳的好處。
新年的時候,鄉老在拜祭天地的時候還不忘禱告,乞求上天護佑介亭鄉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