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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深居簡出,每天就讀讀書、散散步。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不久就遠赴福州供職去了。杭州是王映霞的故鄉,王映霞迅速地成了杭州社交場合的紅星。女人都是水做的,女人都有極強的虛榮心,尤其是漂亮女人。有得幾個人為她奉場,她就會忘乎所以,神經錯亂。王映霞漸漸覺得她與郁達夫過去所過的八年,為他生下四個孩子是一種過錯。她被他們束縛著,並沒有享受到幸福的人生。由於第三個兒子已經夭折,她把剩下的三個兒子一齊交給母親王守如來照管,再請兩個姨娘幫忙。自己搖身一變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天到晚交際應酬,再不就是在風雨茅廬招待客人,茶餘飯後,不避男女,開口無忌,說些謔而不虐的笑話,風雨茅廬成了男士們最愛光臨的地方。

風雨茅廬的風風雨雨,招蜂引蝶的豔聞已經沸沸揚揚地傳播開來,遠在福州的郁達夫毫無所覺。一直等到王映霞已經投入了別人的懷抱,郁達夫才有所知覺,連番催促王映霞到福州與他同住,王映霞雖然遵囑南來,但只住了三個月便以水土不服為由返回杭州。這時日本全面侵華開始,一九三七年八月十三日大舉進攻上海,杭州危在旦夕。王映霞攜家避難到浙西山區的麗水,與情人比鄰而居,意出許多閒話。這個情人就是戴笠。

鬱達大麗水尋到麗人,挈家前往武漢。滿以為可以斬斷他們的關係,不料卻截獲了他們之間肉麻兮兮的三封情書。郁達夫憤怒已極,把這三封情書照相製版,在朋友中廣為散發,想要王映霞知難而退。王映霞無所謂,來個不辭而別,郁達夫長夜不眠。窗外王映霞洗滌晾曬的紗衫還掛在那兒,郁達夫越看越氣,又毫無辦法,拿筆飽浸濃墨在那紗衫上大寫:“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併成詩一首:

鳳去臺空夜漸長,挑燈時展嫁衣裳;

愁教曉日穿金縷,故繡重幃護玉堂。

碧落有星爛昂宿,殘宵無夢到橫塘;

武昌舊是傷心地,望阻侯門更斷腸。

“侯門”當指戴笠的府邸,對它郁達夫只能是“更斷腸”。但郁達夫也有辦法,他在報上登出“警告逃妻”的啟事,使得王映霞顏面盡失,肝腸寸斷。於是戴笠透過中間人來做郁達夫的工作,郁達夫又在報上登出:“道歉啟事”,王映霞寫了一紙“悔過書”,雙方於是言歸於好。這時武漢局勢吃緊,郁達夫扶老攜幼帶領全家逃到洞庭湖南岸的湖南漢壽。

秋涼時節,鬱達率隻身再到福州供職。一個多月後,漢壽麵臨戰火,王映霞倉皇帶全家搭火車往長沙東行,又到了浙西江山。郁達夫連備函電催促,叫王映霞把岳母和兩個小孩暫留江山,王映霞和長子趕快到福州。到了福州,郁達夫告訴王映霞說:“我已答應了新加坡星州日報之聘,馬上就要帶你們母子遠赴南洋。”

王映霞驚詫道:“那麼在浙西的母親和孩子們呢?”

郁達夫斬釘截鐵地答道:“已經拜託友人代為妥善照料了!事急世亂,難得周全!”

郁達夫的想法十分明顯,國內已經是漫天烽火,而妻子總是想在浙西山區一帶打轉,無非是舊情難斷。為了逃避戰火,更為了徹底斬斷王映霞與老情人之間的聯絡,因而答應了星州日報的聘約,帶王映霞遠赴南洋。眼不見,心不煩,一切從頭開始。去尋覓婚姻中的第二個春天。

王映霞毫無選擇的餘地,無可奈何地跟隨郁達夫遠渡南洋,這已是一九三八年的歲尾。

王映霞總覺得自己是鑽進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到了新加坡後天天還想著她的浙西山區,天天也就尋郁達夫吵架。郁達夫忍無可忍,便將“毀家詩記”寄到香港的《大風旬刊》發表。內容包括兩年來鬱、王婚姻觸礁的點點滴滴。用十九首詩和一闋詞,事無鉅細全部記錄了下來,並加以註釋,用詞尖刻,不留餘地。使得王映霞品格掃地,氣得七竅生煙。一連寫了幾封信寄到《大風旬刊》,大罵郁達夫是“欺膝世人的無賴文人”、“包了人皮欺騙女人的走獸”、“瘋狂兼變態的小人。”於是互揭瘡疤、形同分水、冷戰分居,最後王映霞遠走廖內小島,演出第二次逃家的新聞。

一九四零年八月中旬,王映霞隻身返國。經香港飛往戰時首都重慶,鬱、王兩人在新加坡、香港、重慶分別刊出離婚啟事。

王映霞走後,郁達夫冷靜下來,對她仍是思念不已,有詩為證:

大堤楊柳記依依,此去離多會自稀;

秋雨茂陵人獨宿,凱風棘野雉雙飛。

縱無七子為衷社,尚有三春各戀暉;

愁聽燈前兒輩語,阿孃真個幾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