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就像他那盤難吃的面,就像他默默遞過來的面紙和礦泉水,就像他……向晴笑了……就像他……極力的“剋制”。
“那我們可不可以聊聊天?”長夜漫漫,他們總得找點事來做。
“可以。”
看,她用疑問句,他就會回答。
“你是做什麼的?”
“程式設計師。”雖然他的程式還沒有賣出去。
“那個……很好賺嗎?”
為什麼他出手就是一千萬,不怕她捲款潛逃?
“還不錯。”他說謊,面不改色。
“所以你很有錢?”
“對。”
“養得起五個小孩?”
“可以。”
養五十個也行,可是他知道,如果他開的條件是生五十個小孩,別說月薪二十萬,兩百萬都不會有女人願意上門應徵,想想看,誰願意花五十年的時間,看自己的肚皮縮縮漲漲?!
“你確定?養小孩不只是讓他們吃飽喝足就可以,還要花大錢搞教育,如果孩子心血來潮想要出國唸書、創業,當爸媽都不能不表示一點誠意,你真的有那麼多錢?”
她想再確定,如果他的錢多到丟掉幾千萬都無所謂,那麼她的罪惡感會比較低。
“有。”他想都不想,就順口回答。
“好吧,你為什麼想要生五個?而不是三個、四個或六個。”
“我要組籃球隊。”
“什麼?所以五個都要生兒子?”她哀嘆一聲。
原來他重男不重女,男的才算一個,如果生到女的,就算附贈產品,不能列入計數。
“女生也可以打籃球。”
燦燦就打得很好,尤其搶籃板,沒人搶得贏她。燦燦是他過去的同事。
“當然不可以,如果把女兒訓練成一隻魁梧大熊,你得花多少嫁妝才能把她嫁出去。女兒就該學芭蕾、學化妝、學禮儀、學會分辨名牌包包。”
就算她買不起名牌包,她也對當季春夏新款瞭若指掌啊。這堆話不是問句,她當然得不到回應。
她轉頭看他,他濃濃的眉毛蹙了蹙,除此之外,沒有多餘表情。
算了,等女兒生下來再來說服他。
女兒……向晴突然笑起來。昨天她在日本飛往臺灣的班機上,滿腦子想著,要跟誰借錢讓向宇動手術、如果辦卡可以借到幾成。
沒想到,才下飛機,就被通知留職停薪,她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子,以為自己將葬身蔚藍大海,又一次沒想到,她居然搖身一變,變成“木頭”的妻子。
對了,這塊木頭的名字叫做藍天,而她叫向晴,他們的名字擺在一起,很適合墾丁的好天氣。
而最扯的是,她竟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討論他們小孩的教養問題。人的際遇這麼難確定,她幹麼還去計劃人生,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想到這裡,她又咯咯笑個不停。
笑什麼?她的情緒受到重大刺激,以至於做出不適當表情?不過藍天沒有發表意見,由著她笑。
向晴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看見兩排漂亮的牙齒,眼睛下方凹出一個小窩窩,白白粉粉的臉頰漾起淡淡的緋紅,可愛得像個小女生,和燦燦的明麗動人很不同,燦燦的笑常常引男人折腰,一不小心就著了她的道,但向晴的笑,像她的名字,像墾丁的春天。
他很高興,遇見一個像墾丁的女人。
“藍天,在今天之前,你想過會應徵到什麼樣的女人當妻子嗎?”向晴問。
“沒有。”他從不想像未發生的事,但他承認,的確沒想過會徵到一個漂亮的女人。
“我會不會讓你感覺錢花得很冤枉?”一千萬可以買到許多小有名氣的美女。
“不會。”
意思是她值得一千萬?他不說甜言蜜語,她只好自己來創造。“你會不會哪一天,突然很後悔?”
這種問題太奇怪,還沒發生的事,幹麼去浪費腦漿?但他是有問必答的男人。
“不會。”他說。
這個答案很好,不浪漫、不甜蜜,卻很實際,或許他本來就是不吃糖的男生。
“那,我要睡覺了。”向晴說。
“晚安。”不是問句,但是他回答了,這是基本禮儀。
把棉被拉高,把頭蒙在棉被下,她習慣把自己縮成蝦米、用棉被鋪蓋出天地,雖然那個天地裡有個讓人臉紅心跳的訊息,她背向他,假裝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