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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文官補服的中年男子冷峻的面容。

“陶士(洪鈞的字)深夜來訪,想必定是有要緊的事。”李鴻藻抬手捋了捋頜下的長鬚,語氣溫和的問道,“看陶士的臉色,想是有問罪之意,這便就請明言,你我師生之間,無不可言者。”

授洪鈞加布政使銜為出使法蘭西國副使的事是他今日白天赴養心殿東暖閣“見面”時才與皇帝議定的,正式的上諭更要等到明天才會頒下來,但看洪鈞此時的神色,想必是得到些了風聲。

“學生此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向老師問個明白,然此刻胸中滿是塊壘,一時卻也不知從何說起。”洪鈞臉上已是掛了一層嚴霜一樣冷峻,但言辭中卻仍還勉強維持著弟子面見門師時必須有的尊重。

“哦?”李鴻藻略有些愕然的掃了洪鈞一眼,此前他是從來沒有也不敢和自己用這樣的口氣說話的。

“陶士胸中若當真有什麼鬱結之事,便不妨坦言相告……”,李鴻藻捋著鬍鬚慢吞吞的道,“你是老夫的門生,在老夫這裡,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

他這邊廂話音還未落,洪鈞的臉上卻已是神色數變,他試著壓了壓胸中憤懣,卻終不能讓心情平復下來,便索性一下子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老師既如此說……”洪鈞先向李鴻藻躬了躬身,這才冷冷地道:“那學生也只有據實相告了!”

“學生今日剛剛聽到一則流言!”他向李鴻藻一拱手,繼續道:“說老師昨日剛剛上了摺子,欲保舉學生為出法使臣,並以那……”,洪鈞突然頓了一下,他咬緊了牙關。半響才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並以副使身份,遠赴泰西,來為法夷登極之賀……”他至此便收住了口,只拿一雙不大的眼睛冷冷的盯住了李鴻藻。

李鴻藻卻不吱聲。只是在搖搖的燭光下,幽幽地望著洪鈞,待後者在他的注視下頗不自在的微微別過臉去後,他才淡淡地道:“此事並非流言……上諭明日可下。”

洪鈞心裡猛地一揪,頓時面白如紙!

“皇太后皇上已經準了為師所奏,”李鴻藻看了看木雕泥塑似地洪鈞,語氣一如開始般的溫和,繼續道:“最遲不過明日,你便是我大清朝的赴法專使副使!”

“本來……我是想舉薦你為正使,那個叫林義哲的後學為副使的,但沒想到曾滌生、李少荃全都保薦他出任正使,連左季高也上了摺子,請以其為正使,為師只好讓你屈就了……”

洪鈞彷彿被這駭人聽聞的訊息嚇呆了,渾身劇震,呆立了半晌,他才聽到從自己的嘴裡傳出地聲音:“老師……老師……這是要置學生於死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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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太后召對

“老師是知道的!”洪鈞此時已是面如土色,他顫聲繼續道:“學生自束髮以來,便受的是聖人教化。於這華夷大防是深悉於胸,豈能屈膝做那不曾事人,卻偏要事鬼的鬼使?!學生還請老師向皇太后皇上進言,以收回成命……這泰西蠻夷之地,學生是寧死不去!”

“陶士此言差矣!”李鴻藻皺著眉頭沉吟道。“天子金口玉言。豈能更改?”

“何況你是去年才外放的學政。”大概是覺得語氣過重了些。李鴻藻略放低了聲音,繼續道:“若要升遷,至少還要三到五年的功夫,為師請皇太后皇上派你出洋,其實也是為你的前程而擇一捷徑矣……”

“老師!”見李鴻藻仍如此堅持己見,覺得已經被徹底逼到絕路上的洪鈞一瞬間反倒把恐懼拋到九霄雲外,他挺了挺身子,聲音大得連自己也嚇了一跳:“老師難道忘了?夷使欲親覲,學生曾上摺子力諫,皇上聖燭洞明,亦準了學生的摺子……”

“而如今不過區區數日,老師竟然就要學生忝顏事鬼而為鬼使……”洪鈞略有點神經質地搖著頭,繼續道:“老師,學生若如此朝秦暮楚陽奉陰違,那自此以後休說再無言忝列清流,怕是已無面目立於這朗朗乾坤!”

“學生自知才學淺薄,忝列門牆,已令老師為難!”見李鴻藻仍不為所動,洪鈞便也索性將話說得更加直白:“但老師如此待學生,將學生由湖北學政位上召回,強要學生任這鬼使,卻是有違師道!”

“陶士,”李鴻藻輕喚洪鈞的表字,同時信手將書案上的一個茶碗向著洪鈞一推,“先喝口茶吧。”

“是!”此時京師的夜晚依舊悶熱難當,但洪鈞此時卻只感覺背上不斷浸出涼涔涔地冷汗,他手裡捧著不知放了多少時候,已經涼了的茶,繼續死死盯著李鴻藻,以等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