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紅珠穿著一身紅衣,帶著八名婢女、八名女侍衛進入騎射場時,立刻便引起了白石女生的注意。
彼時,盧悠與陸緗等一干騎術上佳的女生們,正在騎射場裡上課。自然,這種公開課是帶有表演性質的,為的不過是展示書院良好的教學資質罷了,似傅珺這種騎術平平的,只能站在場地邊圍觀了。
蕭紅珠遠遠地看向場中,一眼便看到了穿著一身紅衣、英姿颯爽地騎在馬上的盧悠。於是,她便向一旁陪同的夫子道:“想不到你們中原也有如此颯爽的女子。我還以為你們中原女子全都是膽小怯懦,整天只知道躲在家裡的呢。”
她說得一口流利的大漢朝官話,說話聲音又一向不似大漢朝女子那般低柔,於是,這一番毫不客氣的話語一下子便傳到了前頭。
傅珺聞言眉頭微蹙。
這個蕭紅珠,說話還真是直接。不過,傅珺對她的看法卻不止於此。
方才那番話聽起來很無禮,顯得這蕭紅珠是個鹵莽之人,可當她說話之時,那雙深陷於眼窩的深棕色眸子,眼角迅速地開合了一下,眉毛更是微微挑了兩挑。這兩個微表情表示,她是故意的。
雖不知用意何在,但很顯然,這位明珠公主就是來挑事的。
盧悠也聽見了蕭紅珠的說話聲,她轉眸向旁邊站著的那群人看了一眼,細眉微挑,旋即一踢馬腹,縱馬來到了蕭紅珠的面前,笑道:“公主殿下才來大漢朝幾天,如何知道我大漢朝便無巾幗英雄?”
說這話時,盧悠的一身紅衣隨風飄舞,風姿俊爽,正如她口中所言的巾幗英雄。站著的女生裡倒有一多半心裡生出欽佩來,只覺得盧悠這番言語,實是為大漢朝女子爭回了臉面。
唯有傅珺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盧悠的話說得針鋒相對,蕭紅珠倒也沒顯出生氣的樣子,只仰首看著馬上的盧悠,笑道:“你的騎術倒是不錯。”說著她便探手撫了撫髮鬢,放下手時,卻是將腰畔的一枚金鈴鐺落在了地上。
蕭紅珠便指著地上的鈴鐺,對盧悠笑道:“替我撿起來。”
她說話的聲音十分清脆,就連面上的笑意亦帶著幾分天真淳樸,可是,她的這一番舉動卻是完全的侮辱,根本就沒拿盧悠這個貴女當回事。
眾女皆是滿臉訝色地看著蕭紅珠,旋即便是人人一臉怒意。
這個明珠公主表面看來天真討喜,誰能想到行事竟是如此乖張。居然叫大漢朝的貴女替她撿東西,這是將大漢貴女當成了卑賤的僕役麼?
第386章
盧悠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她長這麼大,就算是見到了宮裡的福安公主,也沒受到過這等屈辱的對待。
盧悠握著韁繩的手骨節泛白,雙目之中怒意隱現。站在一旁的女生們此時亦皆是對蕭紅珠怒目而視。陪同的夫子便出聲道:“公主殿下擅騎射,不如上場一試?”
蕭紅珠根本理也沒理她,依舊看著盧悠笑道:“聽聞大漢朝乃是禮儀之邦,怎麼,吾要你一個沒有品級的人揀樣東西,你也不願意麼?且還在吾面前騎在馬上不下來?這又是哪裡來的禮儀?”說著她便冷下臉,向身邊的幾個女侍衛道:“你們去兩個人,把這個不懂禮儀的賤人給吾拉下來。”
她一直以“吾”字自稱,很明顯就是恃著身份壓人的。
眾人一時噤聲,此時,從蕭紅珠身後便閃出兩個身形矯健的女侍衛,上前便要去拉盧悠。
“住手!”一聲斷喝驀地響了起來。
那兩個女侍衛停了手,眾人亦循聲看去,卻見說話之人正是白石書院的夫子何槿。
只見何槿一臉正氣,大步走上前來,白衣素袍、大帶飄擺,雖是一襲布衣,那氣勢卻是有若靜淵,令人望而敬畏。
蕭紅珠微微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了何槿兩眼,復又笑道:“原來是何先生,卻不知先生有何見教?”
何槿走上前去,微微躬了躬身。旋即腰背挺直地道:“明珠公主,所謂禮儀,乃是於己在前、於人在後。公主殿下方才出言不遜、有失公主尊儀在前,又辱及大漢貴女,對她們無禮在後。如此情況下,殿下又緣何強求他人對公主有禮呢?”
何槿這一番話說得體度端正,十分有大儒風範,旁邊的女生們俱是一臉信服地看了過來。
蕭紅珠定定地看著何槿,過了一會方又是一笑,道:“何先生。若是在我們契汗。就憑你這一句話,我就能砍了你的腦袋。”
此言一出,一眾女生俱是一驚,場中的氣氛一時間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