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傅珺搖頭道,說罷便專心擺弄王氏給她的一隻大布老虎,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王氏亦不多言,轉過來看著懷素,問:“這事兒你怎麼看?”
“婢子覺得,陳嫂子是在向咱們示好,想來是有事兒。”懷素垂首道。
“這就是有事兒了,要不,那位那邊兒手底下的紅人,怎麼會想到我們院兒裡來?”王氏說罷,眼神往東邊飄了飄。
平南侯夫人趙氏便住在東南角的惠風閣。
“婢子原先也這麼想來著。”懷素說道,“只是再一想,咱們這兒能有什麼事兒讓她這般討好呢?又想,她慣會做人,也或許只是順水人情罷了。”
王氏便笑了,用下頜點了點那個瓷碟道:“你瞧瞧,這像是順水人情麼?這器物、這點心,多麼精緻,往常我們連邊兒都摸不著的。就算是順水人情,也斷沒有光明正大送來的理兒,若是略避一避人,倒還有幾分真。”
懷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道:“是這個理兒,太太說得是。”又疑惑,“只不知她圖的是何事?”
王氏卻沒答她,只望著窗外略略泛青的天空出神,好一會方才淡聲道:“是什麼事我心裡有數兒。”停了一下,又冷笑了一聲:“倒是打得好算盤,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麼?那些烏糟事還真打量我不知道呢。”說著,面色便又冷了幾分。
懷素不敢接話,只垂首站著。
王氏兀自出了會神後方道:“好了,咱們快些收拾了去正院兒吧。趁著時候還早,路上也不必那麼趕。”說這些話時,除了面色微冷外,她已經恢復了平靜。
別莊的正院建在園子的東南角,位置選得極其精妙,恰是夏迎涼風、冬承暖陽的好所在。別莊的設計者乃是老侯爺的故友,亦是一位不出世的奇人。在設定幾間主院時,他充分考慮到了光照、風向以及青雀湖的水勢等因素,以順應自然、大道天成為根本,就勢而建,極具匠心。
正院以“惠風閣”為主體。院門處是一排倒座房,正對院門則是三明兩暗五大間正房。東、西廂卻未曾建房,而是各築了一帶菱花粉牆。其中東牆設了花架,厚厚的一面牆上粉白黛綠,由春至夏皆是花團錦簇;西牆邊則是一片梨樹林,初春時節一樹的冰姿素顏,落英宛若雪舞,盛夏時則是滿牆的濃蔭,風過處颯颯有若秋聲,極為快意。
這兩面牆上皆開了小角門。由東角門出去便是“抱潔齋”,乃是一座極清幽的小院。院中引水建成蓮池,又有青石小橋,朱漆亭子。院門隱在花園的一角,卻是兩扇木扉,上垂著紫藤花,極是別緻自然。
從西角門出去則是“幽篁裡”,這所小院卻又與他處不同。院中修竹森森、假山堆疊,人自碧欄迴廊下走過,只聞水聲潺潺,卻不見水在何處。又有數間精舍隱於竹林假山中,想要走去,卻發現小徑幽深,像是入了迷宮一般。
侯夫人趙氏自是住在正院惠風閣的,長子傅莊一家住了幽篁裡,次子傅庭一家則居於抱潔齋。至於三子傅庚,則是一向住在別莊北角的宜清院。
如此一來,親疏遠近,一目瞭然。
卯初二刻,傅珺與王氏已準時來到了惠風閣門前,侯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素雲正候在門口。見了王氏,她先是微露訝色,略怔得一刻,方才上前請安。
“快起來吧。”王氏伸手扶了她一下,含笑問道:“老夫人可醒了不曾?”
“老夫人剛剛才醒,三太太請隨婢子進來。”素雲道。說罷便轉身帶路,卻又藉著側首的機會,再度悄悄掠了王氏一眼,眸中的訝色已轉作驚豔。
素雲此刻的反應在傅珺的意料之中。因為就連她自己,在看到裝扮一新的王氏時,也失神了好一會。
王氏今日可謂盛裝。一頭烏鴉鴉的頭髮挽成靈虛髻,正中插/著支精巧的金鑲玉花樹,旁邊又斜斜挽了一根鎏金嵌玉流蘇簪子,長長的金流蘇恰好垂在鬢邊,底下墜了一枚小小的玉蝴蝶,轉盼之際,便在耳畔輕輕晃動,極是雅緻。
她上身穿了件天水碧繡竹葉的衫子,那碧青的顏色宛若秋水長空一般流瀉而下。下頭繫了條新裁的月白染煙色十二幅細紗湘裙,腰間環著翠綠色繡蘭草紋樣的縐紗腰帶,以羊脂玉環結束當中,越顯得纖腰楚楚。
此刻,清風吹拂,王氏裙裾飄舞,宛若仙子一般,說不出的清麗動人。一路行來,不知看呆了多少小丫頭。有個澆花的小丫頭直瞪瞪瞧著王氏,水灑在鞋面上也不知曉。直到被素雲狠狠瞪了一眼,方才驚覺,哎喲一聲跳起腳來,自己羞得臉通紅。
王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