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子的?別說我沒提醒你,咱們侯府從前湖到後花園,皆沒有這些雜草,只除了一處。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去了那一處?”
她最後一句問話的聲音陡地抬高了八度,傅珈渾身一顫,舉眸看去,卻見平素最疼寵她的祖母,此時面色陰沉、眼神獰厲,正惡狠狠地盯著她,眸中滿是壓抑的怒火。
傅珈再是不曉事,此時亦明白,侯夫人對她是真的生了怒氣。
她心中十分委屈。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弄的這一身。她都說了不知道了,侯夫人卻似根本不信。
傅珈含淚看了侯夫人一眼,張開口來,想將之前的話再重複一遍。誰知一轉念間,她忽地便想起了環兒,又想起了傅珺頭上去而復返的髮釵。
傅珈的臉色變了,張開的嘴也閉了起來。
她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難道說,環兒這死丫頭方才沒去後湖,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而那個地方,不僅是府裡唯一長著鬼針子的地方,更是侯夫人發怒的根源。
傅珈越想便越覺得,這很有可能。她一面心中暗恨環兒膽大包天,一面又擔心萬一說出環兒來便會東窗事發,那她的臉面還要不要?
傅珈心念電轉,面色變幻不定。這情景看在旁人眼中,只道傅珈是被嚇著了;而在有心之人看來,卻直認傅珈是做賊心虛。
見自己的女兒小臉兒慘白,眼中流露出驚恐與不安,張氏心頭一緊。她上前一步正待說話,卻聽崔氏說道:“二姑娘從竹林子裡回來便換了衣裳,一直呆在屋裡。這必不是二姑娘自己粘上的,只怕也是從旁人身上粘過來的。我方才瞧見有個丫頭從外頭回來,卻是二姑娘身邊的,只叫她過來看看不就明白了?”
傅珺簡直要為崔氏叫好。
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姑娘,人在屋裡說著話,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竟能瞧見環兒從外頭進來。她這樣說最好,省了傅珺自己出首。
張氏此時也知此事有異,然而卻根本無暇思考對策,又見侯夫人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看了過來,她不敢再猶豫,只得問珊瑚:“環兒去哪裡了?”
珊瑚忙道:“方才姑娘打發她去廊下待著了。”
張氏便道:“叫她進來。”說罷,眼風微不可察地往珊瑚身上掃了一下。
珊瑚恭謹地垂首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
傅珈卻已是急出了一身的汗。
她此時最怕的便是叫環兒進來,可她卻又無法阻止其進來,直急得她五內如焚,連裙襬上那些討厭的小黑點都忘記了。
傅珺遠遠瞧見了傅珈的面色,臉上一副呆萌相,心中卻是樂開了花。看來她沒估計錯,這小小的鬼針子所指代的,是掩翠齋,更是侯夫人心目中不能觸碰的某件事,或者某個人。而這件事或這個人,便是侯夫人身上的逆鱗。傅珈今兒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現在傅珺心裡平衡多了。傅珈敢偷扔她的生日禮物,她便叫傅珈看清楚,侯夫人的對她有多麼的“寵愛”。
環兒很快便進了屋。甫一進門,她便驚慌地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嚇得不敢抬頭,只垂首望著地面,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裙襬上,有好些黑色的斑點。
她還以為是泥水濺上了衣裙,不由更是慌亂。這樣亂糟糟的樣子便來見主子,便屬不敬,若被管事媽媽知道了,定要受罰的。
如此一想,環兒便有些遮遮掩掩的,走路的姿勢也變得十分怪異,像是想要將裙襬藏住似的。這樣的她瞧在眾人眼中,便皆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只當她是心虛。
而眾人看看她,再看看傅珈,又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環兒身上的鬼針子數量比傅珈還要多些。看來她才是一切的源頭。
“還不快跪下!”珊瑚的聲音猛地響了起來。
環兒忙忙地便朝下跪,卻聽侯夫人道:“慢著,先別跪。”
環兒一聽此言,忙又站直了身子,頭卻垂得更低了。
侯夫人便問她道:“你是服侍二姑娘的?”
環兒戰戰兢兢地道:“回老夫人的話,婢子叫環兒,是服侍二姑娘的。”
侯夫人便冷笑了一聲,又向張氏看了一眼,這才道:“你且說說,你今兒都去了哪裡?”
環兒不意侯夫人有此一問,張口欲答,忽然便聯想起傅珈叫自己做的事情來。她忙閉上嘴,後背驀地一陣發涼:難道說,事情敗露了?四姑娘向老夫人告狀了麼?
她心下驚疑不定,越發不敢貿然開口,身子卻開始發起抖來。
傅珈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