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來了哄我玩麼?”
傅珈的表情有瞬間的凝固。在那幾秒鐘的猶豫裡,她一定是在思考:究竟是該給出憤怒的反應,還是給出玩笑的反應。
在面對可能發生的威脅時,人類會有瞬間的“凍結反應”,用以思考是戰還是逃。
然而,傅珺說的話完全不具備威脅性,不過是姐妹間的玩笑罷了,傅珈卻如臨大敵。這表示了什麼,傅珺真是想都懶得去想。
趁著傅珈情緒糾結的這個空檔,傅珺轉過身去,恰巧看見環兒自門外走了進來。傅珺便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髮鬢微亂、呼吸自然、衣袖處有捲過的摺痕。
粗略看來,環兒應是走了不短的路,但並不曾跑;她應還曾做過需要捲起衣袖才能做的事,比如探手入水之類的。可惜看不到她的帕子,無法確證。
隨著環兒越走越近,她面上表情也越發清晰起來,傅珺也看得更為仔細:下巴微抬,這表示得意;鼻翼略張,表示滿足與開心。藉著明亮的光線,傅珺發現環兒在看見傅珈時,瞳孔有輕微的收縮。
這是……害怕?
這可真是奇怪了,為什麼環兒會害怕?剛完成了主子交待的差事,難道不應該歡喜表功麼?就算要怕,怕的也該是自己這個正主才是。
傅珺微覺不解,盯著環兒仔細打量。當視線掠過環兒的裙襬時,傅珺的眸光驀地一凝。
此時,傅珈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只聽她怒道:“四妹妹方才的話竟是何意?”
看來傅珈終於想到了應對的態度,雖然花的時間長了點兒,超出了正常反應的時間。傅珺不由心下微哂。這就是所謂做賊心虛。若此事與傅珈無干,只怕她早就跳起來了,還用思考這麼久?
不過,現下傅珺可沒空多搭理她,她滿腦子都是方才看到的畫面。因此,面對傅珈的質問,傅珺只回首輕輕一笑道:“妹妹說著玩兒的,二姐姐怎麼當真了呢。”
傅珈的一雙眉毛馬上立了起來,斥道:“妹妹居幼,竟拿姐姐開玩笑,豈非太過不尊?”
傅珺也立刻沉下臉道:“姐姐雖長,卻處處為難幼妹,慈在何處?”
傅珈被問得一愣,傅珺又追加一句道:“既無慈,何來尊?二姐姐既不喜妹妹,妹妹自當告辭。”說罷便轉身進了抱廈,根本沒給傅珈反擊的機會。
傅珈站在當地,橫眉立目、滿身冷氣。瞥眼卻見環兒正立在階下,不由立刻轉怒為喜,面上又露出笑來。
任你再能說又如何,還不是被算計了去?說什麼釵子重,歇會再戴,裝得倒像。傅珈不由“嗤”地笑了起來。不過是個庶房生的,竟敢搶她的東西。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這會子,只怕那釵子已經沉在後花園的水底了吧?想到這裡,傅珈不由笑得愈加甜美,神情也柔和了許多。
環兒方才見傅珈表情不對,便一直不敢則聲,此時方才輕聲道:“婢子見過姑娘。”
“行了,事兒辦完了?”傅珈笑著問道。
“回姑娘話,辦完了。”環兒道。若仔細聽的話,便會發現她說話的聲音有些異樣。
而傅珈卻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只是點頭笑道:“很好。”說罷便隨手褪下腕上一隻雙魚戲蓮銀累絲手釧,遞給珊瑚道:“賞了她。”
珊瑚面露訝色,看了環兒一眼,卻也沒多問什麼,雙手接過手釧,向下走了兩級臺階遞給了環兒。
自傅珈褪下手釧起,環兒的眼睛便一直粘在那手釧上。此時見這手釧便在眼前,她的眼中不自覺便生出了幾分貪婪的神色,立刻伸手欲接。不料瞥眼卻見珊瑚淡淡的眼風掃了過來,她驀地一凜,忙縮回手,惶恐地道:“婢子不敢。原是婢子該做的。”
傅珈不耐煩地道:“賞你你就拿著。我也戴膩這個了,還不快拿走。”
環兒這才沒再推辭,畏畏縮縮地拿了手釧,臉上卻是樂開了花,對傅珈自是千恩萬謝。傅珈擺擺手,帶著人自回了明間。
此時,傅珺也在抱廈裡闔目沉思。
方才在環兒裙襬上,傅珺看見了一樣東西。說來也巧,前世的時候傅珺曾見過這東西,是一種雜草的草籽,叫做鬼針子。這種草籽最喜粘在人的衣物上,比蒼耳還難摘除。
而當鬼針子三個字出現在傅珺腦海時,一段畫面亦自記憶深處湧了上來。
那應是原主兩、三歲時見到的場景。畫面中,原主應是藏在哪個假山裡頭的。透過石洞向外看,洞外不見人影,只看得見一大一小兩雙鞋。
大的是素面青布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