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侯夫人的這番佈置,再結合鄭氏這幾天的表現,傅珺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所謂“你不去尋宅鬥,但宅鬥卻偏要來尋你”,說得便是如今的情況吧。
傅珺不知道鄭氏這樣做是出於何種目的,她只知道,鄭氏的做法實在很叫人撓頭。
她既不曾叫傅珺侍疾,也不曾搓磨傅珺罰她的站,或是以“孝”字為由逼傅珺做些別的。人家鄭氏就只是每天早上都起得特別晚罷了。
且鄭氏雖起得晚些,卻也沒有晚到讓傅珺必須遲到的程度。人家每次可都是給傅珺掐好了時間的。那時間剛好夠傅珺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學校,多一秒都沒留。
也正因如此,傅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遲到記錄。這也從另一方面堵死了傅珺告狀的可能。
畢竟,鄭氏所為並沒有造成任何不好的結果。
而傅珺童鞋呢,為了這個時代的所謂“孝道”,便不得不每天都等到向鄭氏請了安,這才奪命狂奔一般地奔到學校。
雖然每天都是低空飛過、險險過關,但傅珺知道,這並非長久之計。如果鄭氏總來這一招,傅珺絕對有成績降等的可能。
好在,許娘子那裡送來的訊息卻是讓傅珺略舒了口氣。
正在外地出差的傅庚就快要回京了。而鄭氏這“因病起得遲了”的戲碼,大概也就能再唱個兩、三天罷了。傅珺只要再忍耐個兩、三天,一切便會恢復正常。
這日清晨,傅珺照例收拾好了衣物,又將學裡發的翹頭履收在了包袱裡,腳上單穿了一雙便於奔跑的絨靴,還另加了一件極厚的大斗篷,方往晴湖山莊而去。
在鄭氏的門外候了約小半個時辰之後,傅珺方才得以進門向鄭氏請了安,又在鄭氏那病懨懨的“快去學裡吧,可別為了娘耽擱了你”的柔聲細語中飛速行至儀門,坐上了馬車。
那趕車的車伕是許娘子親挑上來的,不只車技一流,平素打理馬車更是十分精心。因此,只要傅珺能在既定的時間坐上車,基本上便無遲到之虞了。
傅珺坐在車中,一面在心中默想著今日上課的內容,一面側耳聽著車外的動靜,計算著路程。
便在馬車堪堪拐上十字街口的時候,那車伕忽然吆喝了一聲,卻是將車停住了。
這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傅珺不由心下暗驚。
一旁的涉江早就開聲問道:“停車作甚?出了何事?”
那車伕忙道:“前頭有幾輛車馬堵了路。”
第307章
傅珺聞言不由大急,忙掀開了一角車簾向外看去。
卻見在十字街的街口之處,兩輛華貴的馬車並幾乘馬正圍在路中間,卻是將路給堵得死死的,幾位華服少年或倚馬而立,或站在車轅之上,皆是側對著傅珺,正嘻笑著大聲地說著話。
其中一個穿著件寶藍色錦袍的少年,語氣輕佻向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某人道:“喲,你還要進學?你進了學能做什麼?”
另一個打扮得十分花哨、面上還敷了粉的少年便起鬨道:“我說你這話就不對了,人家進了學能當官兒呢。哦我說錯了,他那臉只怕當官兒也當不得。”
他話音一落,幾個少年俱是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那穿寶藍色錦袍的少年更是笑得直拍腿,大聲道:“這麼一張臉便站在朝堂之上,只怕能把人嚇出病來。”
此時,便聽在那人群的中心傳出來一道低沉的聲音,簡短地道:“讓開!”
傅珺心頭一凜。
這是阿淵的聲音。難道說,這群少年圍著的便是溫國公府的少公子孟淵麼?
傅珺很想再多看兩眼,可是涉江這會卻輕聲地提醒道:“姑娘,得快著些了,這時辰就快到了。”
傅珺被她一言提醒,連忙從懷裡掏出小金錶來看了看,卻見那指標已經快要抵達“捌”字上頭了。
白石書院每天的上課時間為辰正時分,也就是早上八點正。傅珺現在可是一點都耽擱不得了。
那車伕便急聲道:“姑娘請安坐。奴才馬上從另一頭穿過去。”
傅珺想了一想,就算馬上調頭轉到旁邊的岔路上,這一圈繞下來她也必須要遲到了。
如此一想,傅珺便又向前方看了看,卻見那群少年仍舊圍在路口,沒有一點讓路的自覺。
傅珺當機立斷,對涉江道:“把帷帽給我拿來,我們下車。”
涉江立刻便將帷帽給傅珺戴上了,又將傅珺上學用的包袱往自己身上一背,問道:“姑娘是想下車步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