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子,襯著她雪白的臉,既明豔又俏麗,還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傅珺見了便很想笑。她家孃親倒是爽快,人家敢送,她就敢用,還用得這麼快,表現得像是心無城府一般。想來,這種作派亦是有意為之的罷。這樣一想,傅珺便又有些感慨。在深宅大院裡討生活,還就必須像她家孃親這樣,要有點職業精神,否則這戲是演不圓滿的。
用罷午飯,傅珺很想陪在王氏身邊,無奈王氏堅持不肯,說怕過了“病氣”給她,沈媽媽也認為傅珺還是在西廂裡待著更好。傅珺現在已基本可以肯定,她家孃親這是在演戲,還是全套的,連自己這個兒童演員也必須跟著出演。
無奈之下,傅珺只得依從母命,乖乖回了屋。
正午之後,天色便陰了下來,鉛灰色的烏雲重重壓在頭頂,預示著一場大雨的來臨。
傅珺午睡醒來,獨坐於窗前發呆。
秋夕居的建築與庭院佈置深得“秋”之神韻。院子一角植了一本高大的木樨樹,夏時翠葉離披,想來秋天時應滿院幽遠清甜的香氣,傅珺雖然不曾親見,卻也能想象出彼時好景。她看著窗外的木樨樹正自出神,忽見一個小丫頭跑進院中稟道:“賈媽媽來了。”
賈媽媽?傅珺的腦中迅速浮現出一個體態頗豐的婦人。前幾/日/在別莊時,傅珺曾見她過來與王氏商量大廚房的採買一事。據傅珺所知,這賈媽媽乃是侯夫人身邊得用的管事媽媽,管著榮萱堂的四季衣物,為人圓滑,行事穩妥,頗得侯夫人信任。卻不知她今日前來又有何事?
傅珺思忖片刻,便站起身來吩咐涉江:“悶得很,陪我去院子裡走走。”說罷便朝門外走。
涉江忙應了聲是,轉頭時,視線不經意掃過窗戶,恰好瞧見穿著一身繭色綢衣的賈媽媽,自窗外匆匆行過。
賈媽媽此次前來,是就採買之事請王氏示下的。自然,這不過明面上的說辭,至於她過來的真正目的,王氏以及她身邊的心腹們自是心知肚明。沈媽媽知道這賈媽媽平素頗有體面,不敢怠慢,便親自迎了出去,將她讓進了正房。
王氏此時正半靠在西次間那張透雕海棠團鶴紋的花梨木花罩架子床上,面色蒼白,看著病得不輕。賈媽媽一進屋便要行禮,王氏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道:“快請起來吧。我身子不適,請媽媽恕我不能起來說話了。”
賈媽媽忙道:“三太太說得哪裡話,老奴這張臉都不知往哪擱了。倒是三太太要好好保重,千萬養好身子才是。”
王氏勉強笑著點點頭,招呼她先坐了,又問她有何事,賈媽媽便回道:“卻是大廚房裡的採買之事,陳富貴家的將這兩日所需之物列了單子出來,請三太太過目。”
大廚房日常菜蔬肉類等的採買,春、夏二季每日一次,秋、冬二季三日一次,其他的另算,這是府中的定例了。
王氏便叫沈媽媽將單子呈過來看,誰知,方拿起單子來,她便身子微晃,懷素忙上前扶住她。王氏便弱聲道:“不成,我這眼前轉得厲害,這字兒也跟著打轉。”說罷便往下躺。
沈媽媽忙搶上前去,與懷素兩個扶著王氏躺下,又給王氏蓋了床薄被,直問“太太覺得哪裡不舒服?”,此時,便有小丫頭進來道:“太太的藥好了。”沈媽媽便吩咐人將藥端了進來,放在桌上涼著。
賈媽媽見屋裡忙成一片,便也要上前幫忙,被沈媽媽按住了,道:“你這是折我的臉呢,還不快坐你的。”又招呼小丫頭去外書房找傅庚,又叫人去侯夫人那裡報信兒,叫請大夫前來診治。
此情此景,賈媽媽自是不好再說大廚房採買一事了。又見王氏躺在床上,臉色越發蒼白,雙眉緊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手腳不停地服侍,她不好再多坐,便起身告辭。
沈媽媽要送她出去,被她攔住了,笑道:“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快去瞧瞧三太太吧,一會子大夫就該來了,你們也該準備著些兒。”
沈媽媽便歉然一笑,道:“今兒實是禮數不周,你別見怪。”
賈媽媽客氣了兩句,便自己掀門簾出了正房。
方步下臺階轉過木樨樹去,便見樹後頭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高的那個容貌娟秀,穿著青色的比甲,卻是府裡丫鬟的服色。矮的那個穿了一身淡粉色疊花纏草香雪紗衫褲,雙丫髻上綴著兩朵精緻的珠花,膚色雪白,眉眼烏黑,卻是四姑娘傅珺。
賈媽媽忙上前見禮:“見過四姑娘。”
傅珺側過身子只受了她半禮,口中道:“不敢。賈媽媽好。”
賈媽媽便笑著問道:“四姑娘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