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的傳言甚囂塵上,整個侯府都傳遍了,甚至連續娶的物件都傳了出來,便是撫遠侯府的大齡未婚女盧瑩,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傅珺也聽到了一些。
對於此事,傅珺既未向傅庚求證,也並不覺得意外。
於她而言,傅庚更像是一個朋友,而非父親。前世的她比傅庚要大好幾歲,在她眼中,傅庚的許多行為衝動而偏激,與王氏帶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
她看傅庚是隔著些距離的。某種程度上說,傅庚只是傅珺所借住的這具身體的父親而已,在精神上,她對他並無依戀。
也正因如此,傅庚是否續絃、何時續絃、續娶何人……這些傅珺既無法左右、亦無力關心的事情,她也只是聽聽便罷。
而王襄的要求,則與傅庚續絃的傳言配合得十分默契。
那一陣子,傅珺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侯夫人看她的眼神,很像是在看一個多餘的物件兒。那種稱量著該如何擺放這個物件的態度,讓傅珺很是啼笑皆非。
她是侯府三房的嫡長女,這個事實永遠不可能改變。她不管傅庚娶的是張三還是李四,她都會謹記,她是名正言順的三房嫡長女。若有人記性不好,她會用她的方式幫那人長長記性。
也許是心態的轉變,讓傅珺對侯府中的一切人與事,都有了一個全新的態度。而侯夫人的那點眉眼官司,她根本便沒往心裡去。
對於王襄的要求,侯夫人自是順水推舟地應了,卻不料,這件事在侯爺那裡遭到了強烈反對。
侯爺道:“棠姐兒是我侯府的姑娘,才經母喪便遠赴他鄉,你叫外人怎麼看我平南侯府?”
侯爺未盡之意便是,那頭才有傅庚續絃的傳言,這裡便將先頭太太所出之女遣至他處。外人看著,只會說侯府連個姑娘都容不下,只會覺得傅珺可憐、傅庚薄情寡義、續絃心胸狹窄。平南侯府的名聲只怕會因此受損,故侯爺堅不同意。
傅庚對此不置可否。侯爺多次徵詢他的意見,他皆以岳父其情可憐,不忍拒絕為由推脫了。
因此,關於傅珺赴姑蘇一事,便這樣僵住了。在此期間,並沒有人來徵求傅珺的意見。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顯然認為,對一個六歲的女孩,他們有著絕對的支配權。
傅庚倒是悄悄尋傅珺說過幾句話,言語雖有些隱晦,但傅珺能感覺到他的態度,甚至還覺得,要將她送往姑蘇一事,很可能是傅庚與王襄商議過後,才由王襄提出的。
事情僵持了一段時間後,王襄大約是不耐煩了,便跟侯爺發了話,道:“棠姐兒乃是我王氏家族血脈,我王氏一族雖名聲不顯,但也絕不會屈於侯爺的威風之下。若不叫我帶棠姐兒走,我便上摺子告侯爺仗勢欺人,告平南侯府攀附富貴、家風不正。拼著我頭上這頂烏紗不要,我也要將你們平南侯府告下來。”
看著王襄鬚髮倒張、橫眉立目的樣子,平南侯先就軟了語氣。
王襄話中的潛臺詞,他想裝聽不懂都不行。而這裡頭牽涉到的人或事,敏感得不能再敏感,讓他不能不多想。再聯絡到王知府在江南士林中的聲望,以及那一連十餘年上佳的考績官聲,平南侯的腰桿兒便再也硬不起來了。
第114章
傅珺前往姑蘇探望外祖母一事,便此敲定了下來。依著本朝的規矩,父母喪,守孝滿六十日後方可出行,因此,傅珺的啟程之日便定在了四月初。
沈媽媽是流著淚送來這個訊息的,傳過了話,她便一把摟過傅珺,泣不成聲地道:“可憐的姑娘,太太一直放在心尖兒上疼著的姑娘,太太這一去,姑娘便要離鄉背景了。太太若是活著的話,哪會這樣呢。”
“哪裡就至於如此了呢,媽媽想得太多了。”傅珺輕聲安慰她道,“我是去看望外祖母的。外祖母這麼疼孃親,定也會很疼我的。媽媽快擦擦淚吧,別哭了。”
沈媽媽望著傅珺,欲言又止,最後長嘆了一聲,收住了眼淚,忙著去幫傅珺打點行裝去了。
收拾箱籠、清點衣物首飾,點選要帶走的丫鬟媽媽,安排誰去誰留等等,這些瑣事讓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兩個月飛逝而過。此刻,望著眼前的花草,傅珺的心中湧出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她將花壺交予身旁的青蔓,轉首望著木樨樹。
這偌大的侯府中,能叫她留戀的人與事不多,這木樨樹算一個,另一個,便是傅庚了。
也不知他現下心境如何?被父母逼迫著,於髮妻死後百日內續絃,他的心情想必也不會太好吧。
傅珺看著木樨樹想得出了神,便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