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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學生已經搬離到新建宿舍樓,四人的寢室寬敞整齊,因為週末,宿舍空空的只有程天籟一個。她把自己埋在枕頭裡,這些天的事情一幕一幕讓她頭疼,一閉眼,過去的事又趕著趟似的齊齊湧來。
程家沒出事之前便小有名氣,程敬人近中年也敢辭去十佳教師之職下海經商,憑著亦步亦趨的紮實作風,漸漸積累自己的成果。曾問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個名字。他說,出生那天在產房外,聽到嬰兒尖銳嚎啕的哭聲,彷彿被電擊中,從腳底板到天靈蓋,都被溫柔塞的滿滿。那是他一生之中,聽過的最美聲音——
天籟自鳴天趣足。
程敬給女兒最好的教育,最好的物質,最好的愛,如果說唯一的缺憾,就是媽媽的冷淡,冷淡的讓她一度懷疑自己是父親與別的女人所生。直到父親在獄中自殺,被人說是畏罪,而那些劃入自己戶名的銀行流水,也坐實了她協同貪汙的罪名。
程天籟又想到了姚嬌,當年遠近有名的美人下嫁一窮二白的教書人,本就惹人非議。程敬常說她有妄為的資本。程天籟想,除了美色,媽媽並沒有過人之處,而爸爸溫文爾雅,又什麼都懂,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因為姚嬌和傅明朗的荒唐,她的人生天翻地覆。還有知因,雖是同母異父,卻也是她從小疼大的。想到這,頭就更疼了。疼到手機響都沒力氣接。
“嗯?”
以為是宋昂,她軟軟的應了聲,這是他們兩人間的默契,可她很快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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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大地處鬧市,周圍有許多喝茶敘談的地。隔著落地玻璃,店內明亮的光襯著靠窗的女人愈發明豔。
施雅婷回過頭對她招手。
“這麼晚還把你約出來,沒打擾到吧?我給你點了橙汁,嚐嚐?”
飲料推到跟前,施雅婷十指交疊輕撐下巴,紅豔的唇彷彿能滴出水來。程天籟不想繞圈子,說:“我們談談宋昂吧。”
她的直接出乎意料,施雅婷笑出了聲,“這次回國比想象中有意思,我似乎碰到了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天籟,你很漂亮,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也容易激發男人的保護欲。但是,你不適合宋昂,不適合宋家。”
施雅婷說的慢,沒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聽起來像在苦心勸慰。她嘆氣,“我們只是鬧矛盾,所以我故意惹他生氣。這兩年我們一直在聯絡,天籟,乘現在沒有陷太深;你……儘早吧。”
良好的修養,軟硬兼施的勸解,但凡軟弱一點,立刻繳械投降。
在對方靜默的等待裡,程天籟唯一的動作,只是低頭抿了口橙汁,輕聲問:“還有嗎?”
施雅婷擰眉,“還有,我和他,是有婚約的,你清醒一點。”
程天籟終於開口,一字一字說:“我已經神魂顛倒,不清不醒了。”
“所以你更要早點離開。”
“施小姐,為什麼你如此篤定,陷太深的一定是我?是我沒有你們的顯赫家境,沒有足夠的社會閱歷,不在你所謂的‘你們的階層’?所以我的感情,註定被動、膚淺?你又怎知,這段感情,宋昂沒有陷得更深?
“至於婚約,你們的確有過一段美好回憶,他是成年男性,有過去太正常,我理解並且尊重,也很感激你。”
施雅婷的面色又沉一分,“感激什麼?”
“感激你當年放棄他。”
盛裝而來的公主本以為可以快速取勝,此刻卻丟盔棄甲,戰果自取其辱。
“你瞭解宋家嗎?”施雅婷正了臉,“整個宋氏,宋昂是宋祁遠唯一的兒子,這意味著什麼你不明白?你能處理好複雜的人情世故?你有能力遊刃各種盛宴?難道在陪他出席活動應酬時,你還要喝果汁與人碰杯嗎?”施雅婷打心底的不屑,“你到底瞭解宋昂多少?”
聽這些話的功夫,程天籟已經半杯橙汁下肚,甜味唇齒留香,她彎嘴,“當年你甩他的時候,可曾想過今日?你的功課也不見得多好呀。”
程天籟愈戰愈勇,早就看不慣施雅婷的盛氣,她承認,一紙婚約四個字,讓人嫉妒的泛酸。
“我不會放棄宋昂,我不會重蹈你的覆轍,我也不會讓他在新歡舊愛間為難。施小姐,我們不要再單獨見面了。”
說完起身,程天籟從包裡拿出錢,“這次的飲料,我請。”
不欠你任何。
“二零零五年,你在平關監獄服刑。”施雅婷看著她欲推門的手停在半空,繼續說:“程家在與一家省企的專案合作中,夥同對方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