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靠牆壘了一座炕,上面的棉被有些潮溼,聞起來髒兮兮的。流火找了一把拂塵,把床和椅子擦拭了一遍。子離和惠然去外面檢查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事物。眼看天色已晚,三人肚子都餓得咕咕叫,子離念動咒語,叫來了土地神,從土地那裡取來新鮮的瓜果桃李。
三人吃了一些食物,眼看油燈將盡,才很不情願地躺下。
林惠然本來想跟子離聊聊白天發生的怪事,但因為流火在場,他擔心嚇著流火,所以忍耐著沒有說。那邊的子離卻不似他這般體貼,剛躺下一會兒,就沒頭沒腦地問:“那老太太看見了什麼,竟被嚇死了。”
林惠然道:“睡覺。”
“流火離她最近,沒覺出什麼異樣嗎?”
流火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那老太太本來平平靜靜的,忽然抬頭看見自己的臉,才驚懼而死。他又想起林惠然曾經問過自己守孝之類的話。
其實自己是死在父母之前的,何來守孝一說?而且自己死後,屍體也沒有找見。想必是有人借屍還魂,冒充了自己。
這些想法只在流火的心裡翻騰,並沒有說出來,他不願意讓林惠然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事情,打算私下裡跟子離商量。
三人各懷心思,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忽然外面傳來噼裡啪啦的敲門聲,聲音迅疾猛烈,宛如夏日暴雨。把流火嚇得渾身一抖,抱緊了林惠然。
子離從床上坐起來,自手心升起一團明亮的火焰,狐疑地看著門板,林惠然也是很疑惑,他半抱著流火,對子離使了一個眼色,叫他出去看看。
那敲門聲密集而吵雜,像是有成百上千的手指在門板上敲打。
子離輕輕調勻了氣息,在房內設定一道結界,然後驟然拉開房門,想將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外面是空蕩蕩的,漆黑一片,夜幕裡隱隱有幾隻夜鳥飛過。
子離站在門外,原地轉了幾圈,沒有察覺到妖氣,他撓撓頭,重新回去,關緊了房門,回到床上掀開棉被躺下,咕噥道:“大概野貓或者遊魂,沒事的,快睡吧。”
林惠然拍拍流火的後背,三人剛進入夢鄉。一陣噼噼啪啪的巨響又將他們吵醒,子離從床上跳下來,罵了一聲草,提拉著鞋子跑出去,在空蕩蕩的院子裡咒天罵地地吼了一陣,意思是哪個小妖小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別這麼鬼鬼祟祟的,來會一會你狐仙大爺。
他罵了一陣,氣哼哼地回來,隨手在門口灑下符水,專為剋制妖邪。
子離回到床上,平靜了一會兒,外面又照舊響起了敲門聲,聲音激烈嘈雜,像前兩次一樣,可是除了敲門聲,並沒有其他的響動。
子離雖然有些氣惱,但很快平靜下來:“大概是不入流的小妖精做些嚇人的把戲,不用理會,他傷不了我們的。”
林惠然沉默了一會兒,在黑暗裡開口:“子離,到我們這邊睡。”
子離掀開棉被,爬到兩人身邊,重新躺下,低聲說:“不用怕,我在這兒呢。”
林惠然微微一笑:“我倒不害怕,只是他……”他摸了摸流火的頭髮,對子離道:“你靠近他睡,別讓他害怕。”
流火緊閉了雙眼,怕得牙齒咯咯作響。他在暗中攥緊了子離的手,子離是橫行三界的狐妖,有他在,心中就多了靠山。
子離嗤笑一聲:“膽小鬼。”然後故意朝流火的脖頸上吹冷氣,怪腔怪調道:“元流火……我來索命了……”
把流火嚇得哇哇大叫,林惠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面呵斥子離,一面安慰流火,三人鬧了一陣,倒將外面恐怖的敲門聲給忘記了。
然後林惠然又給兩人講故事,講的都是自己這段時間在民間的聽的奇聞異事,他口才很好,說話有又很有感染力,流火和子離兩人都聽呆了,最後在林惠然溫柔的聲音中沉入了夢想。
林惠然講的口乾舌燥,見兩人終於睡著了,這才停下,他輕輕撥開流火的手,從床上下來,走到桌子邊,剝了一個青橘子,滋潤喉嚨。吃了半個橘子,他一時無聊,走到門口,外面的敲門聲依舊不絕於耳,他站在門口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忽然福至心靈,隱約猜到了其中的蹊蹺。
只是如今是深夜,不方便出門探視,他回到床上,把流火抱在懷裡,平平靜靜地睡下了。
☆、生氣
子離和流火是沒心沒肺的性格,在鬼村居住,第二天也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流火還趴在被窩裡迷糊時,子離從床上跳下來,拿起桌子上一本黃曆,捲成筒,湊到流火的耳朵邊,大聲唱了幾句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