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容用這般猶豫的語氣說出的人,便只會是一人——藏花。
小寧王攏緊衣襟,故意哼了一聲:“你告訴他,我睡了,叫他回去吧!”
錢容為難道:“奴儕這樣說了。可是那位貴客說,王爺若不賞臉,他就不回去。”
小寧王閉了閉眼:“跟他說,他的門檻兒高,連我堂堂親王都再登不得;那孤王這個門檻兒就更高,就更不是他一個小小閹人能登得起的了!”
哎喲……一聽王爺這個口吻,錢容心下這個為難喲。這哪裡是王爺自恃門第,這根本是王爺在耍小性兒呢。這哪裡是王爺不肯見,這分明是王爺非要叫那位進來哄……
錢容只能嘆一口氣:“是,老奴這就去說。”
小寧王便眼前這一卷輿圖怎麼都看不下去了,便隻立起兩隻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可是今晚風大雪急的,只聽見一陣陣雪沫子嘩嘩啦啦拍著窗紙的動靜,卻壓根兒就聽不清大門那邊的人聲。
小寧王便蹙眉,高聲問:“錢容,回來了麼?”
門外沒有動靜。
依舊是霰雪拍窗,風號入耳,滿滿的都只是淒冷。
小寧王便越發坐不住,站起身來再問一句:“錢容,還沒回來麼?”
外頭值夜的親衛只得代替回答:“回王爺,錢公公還每回來呢。”
正說著話兒,門外頭一片踩雪的吱吱嘎嘎聲,錢容抱著廛尾趕緊奔上臺階,呵著熱氣道:“千歲,老奴回來了。風大路滑,老奴這把身子骨不中用了,這才走得慢了些。”
小寧王便狠狠兒地吸一口氣,儘量不著痕跡問:“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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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三更~】
☆、10、付出這些夠不夠?(3更3)
貼身伺候了王爺這麼多年,王爺這點子語氣錢容還是聽得懂。他便忍不住嘆息:“那位貴客也是個倔脾氣的,說這個門檻兒登不起也罷了,不過他今晚兒既然來了就絕無離去的理兒,那他就在這門檻兒外頭站著好了。”
“他還說,任憑王爺怎麼著,總歸他是立定了這門檻兒之外了。”
“這個狂妄孤傲的東西!”小寧王惱得忍不住罵,“便由得他,他願意站就讓他站!好了孤王要安置了,從現在起什麼事都不要來煩孤王。就算門外大雪裡凍死了人,也不必報給孤王知道!梅”
錢容一個當奴儕的還能說什麼,只得躬身去答了聲:“遵命。”
小寧王便一個箭步鑽回榻上去,還“噗”地一聲自己吹滅了蠟燭。
他用力合上眼睛,用力命令自己趕緊入眠。
只是這京師的夜……總是讓人忍不住輾轉反側。
定然是因為外頭的風大雪急,那一陣子一陣子嘩啦啦的雪沫子敲窗聲,簡直跟傳聞裡西廠司夜染用尖刀剔人肋骨的聲音堪可一比。
他翻了個身,索性用被子將耳朵也蓋起來。卻還是不濟事,心思怎麼都定不下來,就是一直一直朝門外去侃。
他末了只得一聲掙扎的低呼,便推開衾被坐了起來。
外頭值夜的親衛聽見了,忙在門口問:“王爺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又何處不好?”
卻沒人回答他。
片刻之後房門忽然嘩啦開啟,那身份貴重的王爺竟然只在寢衣外披了一件皮袍,頭上都來不及戴上帽子,便自己走了出來。
親衛忙問:“王爺有何吩咐,不如叫卑職去辦……”
“住嘴。”王爺白了他一眼,便抬步獨自衝進茫茫的雪霧裡去。
撲撲簌簌,不過片刻看王爺裹著一個人進來。王爺竟然是將自己的皮袍裹在了那個人的身上,王爺自己凍得一臉通紅,卻在面容映上燈光時,照見一臉的歡喜顏色。
只是那人這般被王爺眷著,卻依舊一臉的冷,一路走一路推著那皮袍:“你穿著吧,不必給我穿。我這些年沒短了爬冰臥雪,我根本就不怕冷。”
王爺懊惱低斥:“你又胡說。你年紀還小,身子骨還沒完全長成,你就這麼凍著,遲早落了病根兒。你比不得孤王,孤王已經這麼大年歲了,身子骨比你硬朗不知多少倍。”
兩人裹裹纏纏已是進了屋內,親衛也只能悄悄兒嘖了嘖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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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燭光搖曳,小寧王也暖和了過來,之前那股子殷勤勁兒便也點點散了。他又是之前那個他,退開一步,與藏花坐得遠些。背倚著床欄,上一眼下一眼瞧著藏花:“說吧,這麼大晚上的非要過來,是幹嘛來了?”
藏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