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兩全其美?”
皇帝靜了靜,目光裡多了幾分柔和:“也罷。她們姐妹幾個小時候都愛笑,小華,嘉嘉……都是一樣。”心情大好,他呵呵笑道:“阿曄,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沈斯曄這才把目光收回來,沉吟一下方道:“我想,還是拿到博士學位之後。”
皇帝捧杯飲茶的手一頓,抬頭看過來:“你哪年畢業?”
“順利的話是明年答辯。”沈斯曄一笑。“我已經提交了畢業論文中期報告的申請,但暫時還沒獲得導師的回信。大概開學回去,就能作報告了。”
“這麼快?真沒覺得,連你都要博士畢業了……好在你從小念書就好,也不用別人費心。那就畢業之後,橫豎也不急這半年。”
又聊了幾句他認為比較親近家常的話,沈斯曄看見皇帝已經面帶倦容,便起身告辭。
“急什麼?”皇帝擺手道,“陪朕去花園裡走走如何?”
沈斯曄怔了一下,隨即微笑著起身:“是。”
長安宮有東西兩苑,分別是風格一中一西的兩處庭園;經過歷年修葺,這裡已然是帝都有名的景區,參觀要提前半年預約,每個月逢三六九限定區域開放。今天恰好是二十九,皇帝父子二人便避開了開放區,在西苑裡慢慢走著。皇帝不說話,沈斯曄便也保持著安靜,跟在父親身後半步慢慢而行。
長廊頂上爬滿翡翠珠似的葡萄,沈斯曄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目測一下高度,放棄。
“在此坐一坐罷,朕有些乏了。”
皇帝止住腳步。沈斯曄扶著父親在欄邊坐下,猶豫片刻還是恪守禮儀地侍立在側。皇帝調勻呼吸,看他一眼道:“不用拘束,坐下吧。”
這條長廊正對著曲折的人工湖,視野與景緻俱是極佳。廊外就是湖水,幾隻天鵝在湖光天色裡悠閒地遊著,優雅而高傲。沈斯曄微微放鬆了脊背,倚在石柱上。他感覺得到父親在打量自己,只得微垂目光。片刻後,皇帝看向了夕陽下的粼粼湖面。
“這片園子當年在二戰中被炸得粉碎。戰後百廢待興,國庫緊張,陸續用了三十年才恢復舊貌。”皇帝遠遠眺望著湖波,神色平淡如水。“我像你這般大時,湖邊還是一片斷井頹垣。”
“你們小一輩沒見識過戰亂,於國家而言是無上之幸,對於你來說則不見得多好。”
沈斯曄欠身道:“父親請明示。”
皇帝將目光重新移到兒子的臉上。“身為儲君,你怎麼能說出上次那種衝動的話?”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起來。“還是在中外記者招待會上!若是有心人抓住把柄發揮一番,你恐怕收場都難吧?年輕人有幹勁是好的,可要時刻牢記你的身份才是!”
在他開始訓斥時,沈斯曄早已起身,聞言卻抬起了頭:“——父親此言差矣。”
皇帝瞪著他:“不是衝動?……你支援對忻都動用武力?”
“兒臣沒有這麼說過。”沈斯曄淡淡回答。“養虎遺患。我只是不贊成以往過於懷柔的政策。若非前幾屆內閣手段軟弱,暴亂也不會發展到今日地步。兒臣方回京不久,對那邊的情形還是有些瞭解的。”
皇帝微皺眉道:“朕不希望看到內戰。”
“我也不希望。可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沈斯曄頗為懇切地說:“父親,只有您能對政局施加影響力,如果——”
“朕知道。”
皇帝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慢慢說道:“將來這江山是你的,到那時你再放手去做亦不遲。但到十幾幾十年後,君主制是否仍舊存在都是個未知數。”
沈斯曄只得沉默下去。這種敏感話題,他並不想介面。
“……說起來,你還是少了一份從容。倘若是你大哥,絕不會當著幾十名記者這麼做。”沉默良久,皇帝眉宇間多了些沉沉疲憊,倦然說道:“朕也無意對你隱瞞。如果他沒有主動求去,儲君之位你是爭不到的。”
沈斯曄默然。皇帝站起身來,踩著落照慢慢向前踱步。“但不管是我還是你祖母,都沒想到你能做到這個地步。斯曄,你做的很好。”
沈斯曄笑了笑:“在欖城時,大哥給了我不少指點。”
皇帝似乎有些不以為意,一哂道:“你這孩子宅心溫厚,你們兩個又一直要好,也不用朕多心。將來你為君他為臣,也可輔佐左右。若是在幾百年前,手無實權又為長,朕還真得為他圖謀一番。”
——這要是在幾百年前,君父把話說到這個地步,自己就算是正牌繼承人也一樣,只怕早就得立刻跪地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