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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曉虹端著槍在一旁護衛，海爾汗俯下身開啟手電仔細看地面，她發現積水雖然很淺，並已被鹿群攪渾，但有些土石縫中仍有少量的清水向外溢位，她看了看周圍的地勢，斷定這裡應是泉眼的位置，驚喜不已地告訴徐曉虹：“找到了！泉眼就在我腳下，你快回去叫人。”

徐曉虹果斷地回答：“不行，要回一起回，附近可能還有壞人！”

海爾汗十分焦急：“人都離開了，回頭又不好找了。”

“那我們留個標誌。”

“對，我這裡有頭巾，我照亮，你把它掛在樹梢上。”海爾汗取下粉紅紗巾，遞給徐曉虹，然後撳亮了手電。

徐曉虹在手電光照射下，拉彎一根樹梢，把紗巾繫上，突然她發現紗巾上有一團鮮紅的血跡，驚問道：“你受傷了？”她鬆開樹枝，要過手電檢視，只見海爾汗左耳側有一道子彈劃破的傷痕。

海爾汗並不在意：“走吧，曉虹姐，沒事，趕快回去找人。”

徐曉虹不理睬她，從上衣袋裡摸出個急救包，迅速給她把傷口包上，又看了看星座的方位，才扶著她向隊部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徐曉虹感覺到海爾汗邁步有些吃力，憑著醫生的直覺，她判斷，要不是海爾汗這幾天勞累過度，就是傷勢不輕，應該讓海爾汗適當休息，但在哪裡歇腳呢？

在離泉眼兩三里路的地方，有一個簡陋的小窩棚，那是老牧工艾比放牧棲身的地方。前些日子，他的老伴帶著兒媳和小孫子把氈房搬回地質隊附近去了。他怕遭到頭人的懲罰，獨自留在北草場放牧，不敢離開。那天夜晚他曾在暗處看見有人在山泉附近活動，他雖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但聽見有熟悉的聲音，幸虧當時沒有人發現他，否則他也會遭到暗算。

後來，溪水斷流了，牧草枯黃了，他想到冬春缺草，牲畜將大量死亡，心裡感到無比憂愁。他每天趕著羊去卡蘭河飲水，看見鄉親們為水受苦，也感到非常羞愧。他心裡也痛恨那些比蛇蠍還狠毒的壞傢伙，但他又十分膽小怕事，始終覺得附近常常有人在監視，所以鼓不起勇氣去向政府檢舉壞人。

又過了些日子，旱情更嚴重了，他聽見了那些謠言，更覺得自己對不起政府，對不起地質隊，也對不起眾鄉親。他曾想讓老伴去地質隊透個信，但這些日子又不見老伴的人影。正當他前怕狼後怕虎，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昨天傍晚他又發現有幾個揹著槍的人向泉眼方向去了，他不知道又要發生什麼事，一夜都心神不定。他惶惶不安地在窩棚內外走動，直到睏倦了，才斜靠在窩棚門邊打盹兒。一陣槍聲把他驚醒，他意識到豺狼們又在幹傷天害理的事了，心裡暗自祈禱：但願真主保佑，不要傷了區委的幹部呀，他們是關心牧民的好人！不要傷了地質隊的同志呀，他們是徐醫生那樣受尊敬的人！不要傷了牧民兄弟呀，他們是患難與共的鄉親！

過了一會兒，艾比突然發現前面出現了一團黑影，走近一些，原來是相扶著的兩個人。一定有人受傷了！他一言不發地疾步迎上去，幫助把傷者接進窩棚，讓她躺在自己睡覺的氈片上，然後把火堆裡的柴火撥明。小窩棚照亮了，他抬頭一看，不禁驚問：“徐醫生！受傷的是誰？”

徐曉虹認出是老牧工艾比，也喜出望外：“艾比大伯，海爾汗被壞人打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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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生命之水（5）

艾比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唉！喪盡天良的豺狼，真主饒不了他們！”

徐曉虹注意到艾比的話語，忙問：“你知道是誰幹的？”

“知道，知道，我對真主起誓，一定要向政府報告！”艾比關切道，“怎麼樣，徐醫生，她傷重嗎？我背上她送你們回去！”

海爾汗掙扎著坐起來：“大伯，我不要緊，現在最急的事，是要立刻去區委和地質隊報信，泉眼找到了，叫他們立刻來人！”

艾比不再猶豫了：“我去，我去，我去報信！可是扔下受傷的人，我怎麼放心？”

海爾汗焦急地催促他：“大伯，別牽掛我一個人，先想想北草場，它關係到千萬頭牛羊，幾百位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