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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振。

“杜……;七……”程名振也被弄得好生尷尬,訕訕地在床上傻笑。被喚作蓮子的中年女人卻沒半分眼色,一邊放下手裡的瓦罐兒,一邊沒完沒了地賣弄道:“這是百年老參熬的湯,喝下去最補不過了。咱們七當家為了你可是傾盡的家底兒,程公子將來……”

“蓮嫂,我渴得厲害!”著實怕了這個嘴快的女人,程名振逃命般提醒道。

“你看,你看,我光顧提參湯了。居然沒有拿碗!”蓮子這才想起自己分內之事,急得直在圍裙上直搓手。“你等等啊,我這就給你找碗去。別急著喝,剛熬好的東西,燙!”

話音未落,她的人已經不知飄到了何處。只拋下程名振一個人歪在病榻上,起也不是,臥也不是,額頭上冷汗直冒。

再這樣下去,恐怕杜鵑有一百個口也說不清楚了。自己畢竟是有婚約的人,不能誤了人家姑娘的終身。況且自己與綠林好漢們走到一路,原本是不得已而為之。待風波過後,還得回館陶城過日子呢,可不能惹了太多不該惹的麻煩。如是想著,程名振的心神慢慢清醒起來,慢慢地用手掌支撐起上半身,慢慢地向榻沿挪動。

畢竟是練過武的身子,即便比平時虛弱了些,也能不至於軟成一團爛泥。強忍著身上的不適,他慢慢將腿探到地上,慢慢坐直。然後伸手扶住牆壁,一點點站了起來。

頭頂的房梁和腳下的泥土都在旋轉,但力量也一點一滴向丹田聚攏。歇息了片刻,他試探著挪動腳步,慢慢地挪向屋門。

“哎呀我的程少爺,您這是要幹什麼?”隨著一聲驚呼,快嘴蓮嫂帶著風竄進屋子。手裡的碗向桌案上一丟,毫不猶豫地用肩膀頂住了程名振的腋窩。“快躺下,躺下。抻了傷口可不是鬧著玩的。七當家這些天為你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你不心疼自己,也得為她多想想!”

這都是哪跟哪啊!程名振哭笑不得。心裡卻隱隱湧起幾分感動。她為我流淚?一個不相干的女匪首為我流淚!可能麼?不可能麼?如果我真的醒不來,除了孃親,還有人替我流淚麼?

他知道二毛肯定會大哭一場,林縣令也許會說幾句惋惜的話。至於館陶縣的其他同僚,恐怕幸災樂禍者居多吧。而小杏花呢?剎那間,程名振眼前閃過一道嬌俏色的身影。自己上了城牆後,自己好像就沒見過她。

她還好麼?沒為自己擔驚受怕吧?少年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呆滯,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鑽心地疼了起來。

酒徒注:小九和李旭成長經歷不同,所以選擇也不會相同。李旭的身上有一種呆氣,或者說是讀書人對理想堅持。而程小九,他幼年時失去的東西太多了……

第四章 紅塵 (一 中)

蓮嫂是一個非常淳樸的女人,如果能改掉多嘴的毛病,估計給人的印象會更好。但對於程名振而言,對方多嘴並不完全是一個壞事。至少從她嘴裡探聽些訊息要比從杜鵑那容易得多,甚至不用拐彎抹角,就能探聽得十分詳盡。

待得兩碗參湯抿完,程名振對營地的情況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此地叫做紅花窪子,位於鉅鹿澤深處。自從大業初年,就陸續有人因為不堪官府的橫徵暴斂逃到此地謀生。張金稱等大當家扯旗造反後,看中了澤裡邊複雜的地形,便將不能一道隨軍帶走的老弱婦孺安置在了此處。隨著張家軍規模增大,澤中安置的人數也越來越多,漸漸的已經形成了一個大集鎮,自種自收,無捐無稅,儼然有種室外桃源的味道。

從蓮嫂的角度看,張金稱等人對部屬的家眷還是很照顧的。眾人無論打漁還是種田,都不需要向張大當家納貢。每次出去“徵集”物資回來,張家軍還會把一些粗重之物低價發賣給百姓,滿足一部分人越來越不像話的“貪心”。

當然,人與人相處總會發生些雞毛蒜皮的爭執,這個時候,張家軍的幾位頭領就充當起官老爺的角色。由於彼此之間“打斷骨頭連著筋”,所以頭領們處事還算得上公正。即便偶爾發生一些偏差,過後透過熟人遞話兒,也能變著法子糾正過來。

“幾位大當家輪流斷案?”程名振聽得好奇,瞪著茫然的大眼睛追問。

“哪能呢。家有千口,主是一人!”一邊收拾桌上的陶碗,蓮嫂一邊笑著回應,“無論什麼事情,最後自然得聽大當家的。但一般小事兒也煩不到他,往往四當家、六當家或者八當家出面,就把事情全擺平了!”

四當家姓王,好像與張金稱合夥做過買賣。從蓮嫂斷斷續續的述說中,程名振得到更多有用的訊息。六當家出身公門,好像是個官府的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