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按照與內應的約定,竇建德親自到城南領軍,楊公卿威逼城北、石瓚督師城西。三面攻打甚急。唯獨在城東一側,由曹旦和程名振二人各自帶了千把弟兄,稀稀拉拉地虛應故事。
城內的兵力本來也沒剩下多少,楊善會排程起來捉襟見肘。很快就上了竇建德當,順著對方的意圖將城東的兵馬抽調半空。曹旦發覺時機已到,策馬來到城門口,衝著上面大喊道:“你等還堅持什麼勁兒?這座城再堅固,還能守得了幾天?竇天王進城後,抄家又不會不抄窮人的,你等把命搭在這兒,最後自己能撈到個啥?”
城上的鄉勇已經精疲力竭,聽了曹旦的話,個個看著自己滿是老繭手,無言以應。他們當中,十有**都是富豪家的佃戶、家丁。平素累死累活,勉強也就混個半飽。稍微惹主人家一不高興,自己全家老小就得捲鋪蓋滾蛋。所以根本無所謂什麼忠心。先前之所以拼命苦撐,是看在楊善會昔日相待之德,和大戶人家提供的高額賞金面子上。如今守城已經無望,賞金和情誼看起來就不再那麼具有誘惑力了。因此人人心灰意冷,都做好了聽天由命的打算。
見城上半晌連支箭都沒射下來,曹旦知道里面的軍心已經亂了。清了清嗓子,繼續蠱惑:“竇天王說,官府不幹正事兒,讓大夥都活不下去。他只好代替官府,給所有人找一條活路。別的事情他不敢答應,但以後在竇家軍的地盤裡,肯定人人都有地種,官吏半夜不會到你們家砸大門!”
城上的民壯聽了這番言語,愈發提不起作戰的精神來。如果不是幾個官府的胥吏盯得太緊,早就有人站起身自謀出路了。幾個平素騎在大夥頭上作威作福的胥吏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互相用目光打了個招呼,站起身慢慢走到城樓上。俯下身子,衝著外邊喊道:“竇天王說話,可否做得準?”
他們不問竇建德說的哪句話。但城上城下關鍵人物心裡都明白。曹旦抬頭向上看了看,抽出橫刀,在自己手掌心狠狠一抹,舉滿手的熱血發誓:“天王說過的話,向來是一言九鼎。老子在這裡對著蒼天大地保證,如果有半點沒兌現的地方,就讓天雷劈得老子屍骨無存!”
話音剛落,城門立刻四敞大開。幾十名家丁和胥吏打扮的人,挺身立在城門兩側,“將軍快請,別再耽擱功夫……”
“有人獻城!”鄉勇們這才明白過味兒來,驚慌地喊道。還沒等他們決定是逃走還是內奸搏鬥,曹旦已經催動戰馬,直接衝過了甕城。手中橫刀急揮,將試圖靠近甕城內門的人,無論敵我,盡數掃翻於地。
“殺!”跟在曹旦身後的親兵見奪門得手,立刻群起響應。上馬道的上馬道,控制城門的控制城門,眨眼功夫,已經徹底將東門掌控在握。
“王老五,李柺子,你們兩個帶三百弟兄頂在這兒,其餘的人,跟我殺進去,奪南門,接應大當家入城!”曹旦舉起血淋淋的橫刀,大聲招呼。眾嘍囉答應一聲,跟在他身後呼嘯而入。將擋在面前的活物兜頭一刀,統統剁做兩段。
第二章 黃雀 (六 下)
隨著衝入城中眾嘍囉的吶喊,東門已經失守的訊息很快傳遍的全城。疲於招架的楊善會愈發無法排程全軍,僅能確保自己周圍的幾百鄉勇不立刻陷入混亂。但西、北兩側城牆上,守軍的鬥志立刻像退潮般消沉了下去,有人丟下兵器,跑下馬道自行逃命。有人則直接跪在了袍澤的屍體上,俯下頭顱,任憑敵軍宰割。
見到守軍瀕臨崩潰,楊公卿、石瓚等人立刻親自帶隊,向城內發出了最後一擊。雲梯上的嘍囉宛若下雨前的螞蟻,翻翻滾滾往上爬。一旦於城頭上落下腳,立刻揮舞兵器,在自己周圍砍出一個血淋淋的可控***。後續的弟兄緊跟著跳進這個***,刀砍斧剁,將守軍趕羊一般驅散。更多的人陸續加入,把擴大戰果不斷擴大,進而奪取整段城牆。
楊公卿性子最急,不待麾下弟兄們開拓出絕對安全的落腳點就跳上了城頭。橫刀一揮,他將兩名跪地請降的鄉勇掃下了城牆,然後又是一腳,踢飛了一個湊過上拼命的守軍武將,穩穩地站在了城牆正中央。
“下去幾個人奪門,這裡有我盯著!”衝鋒陷陣的感覺讓人迷醉,不顧周圍還有刀光閃動,他衝著身邊的親衛命令。
親兵們不敢頂嘴,蜂擁撲向下城的馬道。就在此時,一名披著厚厚的牛皮甲,渾身是血鄉勇突然從死人堆中跳了起來,雙手抱住了楊公卿的腰部。
“去死,去死!”楊公卿大駭,揮刀向對方背上亂剁。無奈敵我雙方距離實在太近,刀刃處用不上全力,只能對方剁得血肉紛飛,卻不足以一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