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對吧?”
“一家人還有勺子碰鍋沿的時候呢。何況當時你和小九子一個在澤內,一個在澤外,難免說不到的話。喝酒,喝酒,喝了這盞,大夥就都別提了!”本來對張金稱憋著一肚子火氣的杜疤瘌也覺得此刻不是追究過去是非的時機,笑著響應郝老刀的號召。
程名振看了看站在張金稱背後的杜鵑,只得把面前的酒盞舉了起來。張金稱笑著跟大夥滿飲一盞,用手背擦擦嘴巴上的油漬,繼續囉嗦道:“我說這話,沒有追究誰對誰錯的意思。若論對錯,肯定還是我老張對不起小九子夫婦多一些。但我受了小九子這麼多好處,臨走前總得有所表示吧。所以跟他說幾句實在話,也免得他日後再吃同樣的虧!”
“大當家叮囑得極是,小九日後一定小心。”程名振雖然不願意接受這種“好意”,但也無法拒絕,只得笑著表示感謝。
“我不是說你椽子太大,捅破了房頂。”張金稱看了看他,笑著說出了一句土話。這句話的意思和功高震主類似,但用來比喻當年二人之間的關係,恐怕更形象貼切些。過後看來,當時的程名振,的確有些鋒芒太露,逼著張金稱不得不做出選擇。
頓了頓,張金稱又道:“我的意思是,你程小九今後如果跟人的話,也一定跟一個既有本領又有心胸的。否則,還不如給自己打江山。省得沒少幹了事情,反而落了一身麻煩!”
經歷了這麼多風波,程名振也有類似的感悟。只是從來沒像張金稱這般有條理地總結出來。他知道如今的張金稱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所以心裡竟有些捨不得放對方離開。舉了舉酒盞,笑著提議:“張大當家吃的鹽,比晚輩吃過的米還多。隨便指點幾句,都讓晚輩受用不盡。不如您在我這裡多呆一段時間,多跟晚輩交代些綠林規矩和道理。您也知道的,晚輩目前手頭還湊合,不差您和弟兄們那點兒米糧!”
“咳咳,咳咳!”杜疤瘌彷彿一口酒沒喝順,連連咳嗽。害得杜鵑也趕緊從張金稱背後走過來,輕輕替他捶打。低頭瞬間,還不忘了狠狠剜了程名振一眼,抱怨丈夫過於善良,居然被張金稱幾句話便給套了進去。
“該走了,該走了,已經麻煩你夠多的了。”目光壓根兒沒往他們父女這邊看,張金稱抿了口酒,低聲感慨。“咱老張是個大災星,走到哪都會惹來一堆麻煩。你小九子心腸好,不嫌乎老張。咱老張卻不能沒半點自覺。”
“大當家這是哪裡的話。小九的命都是您救下的,您能給我個報答機會,我求之不得!”明明知道張金稱是不想讓自己為難,程名振還是熱情地挽留。且不論二人之間的主從名分還在,僅憑對方今天晚上的表現,他也覺得張金稱不會再繼續為所欲為。
“不了,不了!”張金稱搖頭微笑,臉上居然帶起了幾分難得的慈祥。“咱老張做不好你的上司,更當不了你的部屬。與其日後彼此鬧僵,不如趁著現在有情有義時分開。日後再需要時,也不至於連你的面都不敢見!”
既然對方把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程名振再繼續挽留的話就顯得有些虛偽了。略微沉吟了一下,他笑著道:“也好,日後大當家有用得著小九的地方,儘管派人送個信來。平恩三縣永遠是您的老巢,您可以隨時回來看看。”
“她二伯,你年齡也不小了,要不然乾脆金盆洗手算了!”見對方沒了威脅,杜疤瘌的心情亦變得十分輕鬆,熱情地給張金稱出著主意。
“我這人不能閒著,閒著就要惹事!”張金稱笑呵呵地說了句大實話。
“那我給您準備些金銀細軟,您隨時都可以換成錢糧!”杜鵑的心裡也安穩下來,笑著替張金稱謀劃。
張金稱笑呵呵地點頭,“那我就不客氣了。小九子現在也算一方豪傑,不至於被我一個人拿窮了!”
大夥酒越喝越熱絡,嘴裡的話卻皆是些臨別時的囑託。郝老刀最受不了這種氣氛,用手扶住桌案,長身而起,“大當家,我還是跟著你吧!”
“算了,算了,我也跟你個老東西湊一堆吧!”六當家孫駝子本來就跟張金稱處得厚,此刻在酒水和熱血的雙重刺激下,更是不願意與對方分開。
“你們兩個老東西,我可再帶不動你們了!”張金稱眼眶子熱,嘴裡卻依舊說著笑話。“眼下不比從前,咱老張重起爐灶,需要的全是棒小夥子。你們兩個老胳膊老腿的,我看就算了。在小九這裡討口飯吃,不比跟著咱老張喝西北風強?!”
“你也沒年青哪去!”郝老刀撇了撇嘴,堅持道。
“論年齡,好像我比你們都小一些!”孫駝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