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錯,也差不過千石之數!”
“我問你到底有多少糧食,沒說要查你的賬本!”王二毛又拍了下桌子,命令對方不要說廢話。
千石之數,在司倉官員只算個小誤差,黎陽倉存糧之巨,自然是可想而知了。但湯德才報出的數字卻遠遠超出眾人的預想,非但將嘍囉們驚得目瞪口呆,連一些哭喊求饒的官吏們,也愣愣地停止了哭聲,張大了嘴巴。
“黎陽倉是先皇為備荒所建,一內有糧窖一千一百二十五個。如果全部裝滿,每倉可放糧食八千石……”(注1)
王二毛聽得眼前一黑,差點從座位上栽下來。顧不得保持形象,他雙手扶住桌案,大聲問道,“現在呢,每座糧窖都滿著,還是空著?”
司倉湯德才想了想,如實回答,“滿,大部分都滿著!楊,楊玄感運走了一些。李,李將軍給百姓分發了一些。但,但,那只是九,九牛一毛。只是有些倉裡的糧食放得時間太長,已經不能吃了!”
“***,寧可糧食放得不能吃,也不肯賑濟百姓,狗官還好意思在老子面前裝高深!”王二毛連連拍打桌案,又是惋惜,又是氣憤。他的老家館陶距離黎陽倉沒多遠,藉助渡船,三天便可以走一個來回。但在他的童年記憶裡,餓肚子的時候卻遠遠高於有飯吃的時候。
想到家門口守著座大糧庫,自己卻總是餓得頭暈眼花,一股無名怒火再度衝上了他的頂門,“你們這個狗官,自己偷就偷了,怎麼還忍心讓糧食都爛掉。不知道那都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才撿回來的麼?他***,我看你等全都他***該殺,誰都不冤!”
“大人,冤枉啊。大人!”沒料到王二毛說翻臉就翻臉,司倉湯德才俯身於地,放聲嚎啕。“我等只是守糧庫的,哪有膽子開倉放糧啊!即便,即便是郡守大人,也得先上了摺子,等朝廷批覆下來,才能動倉裡邊的糧食……。”
“大人,不是我等見死不救!今年冬天的摺子遞上去了,等朝廷批覆下來,已經是明年秋天。該餓死的,早就餓死了!”另外一名衙門的書吏唯恐遭受池魚之殃,搶先替自己辯白。
王二毛怒氣衝衝地拍了會桌案,卻沒心思再去殺人。咬了咬牙,森然道,“湯司倉,我問你,你可知道哪座糧倉裡邊的糧食是完好的,哪座裡邊的糧食是爛掉的?”
“這?”逃生的機會就在眼前了,湯司倉卻發現自己很難抓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如實稟告:“小人,小人也不太清楚。小人麾下還有很多倉長,庫兵,平素都是他們負責照看糧食。小人只管記個總數!”
“那你手下的爪牙呢?”王二毛喘了口粗氣,繼續追問。
湯司倉向大堂外的人堆看了看,畢恭畢敬地回答,“小人麾下一共有三十名倉長。二百多名庫兵。庫兵全跑光了,倉長跑了十幾個,被大王麾下的好漢們砍了四個,剩下的都在外邊跪著呢!”
注1:據史料,大隋依次設立了黎陽倉、河陽倉、含嘉倉、廣通倉、洛口倉。其中最大的洛口倉規模為,糧窖三千個,每窖存糧八千石。這五大糧倉經歷了隋末戰亂居然沒消耗盡,直到貞觀年間,還有隋朝的陳糧可以拿出來賑災。
第一章 秋分 (七 中)
話音方落,大堂外又響起哀鳴一片。十幾位束手待斃的倉長們個個喊冤,都道自己薪俸低廉,任務繁重,基本待遇和大戶人家的長工差不多,根本不該被算在官吏之列。王二毛聽著覺得好笑,也不糾正這種荒唐說法。略作沉吟後,大聲命令:“既然爾等都不想死,我要爾等幫我做些事情,爾等願意麼?”
“願意,願意,小人一百二十個願意!”湯司倉用膝蓋向前挪了幾步,頭如搗蒜。“大王用得著我等,是我等的福分。您只管下令,我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倒不用爾等替我去赴湯蹈火!”王二毛撇嘴冷笑,“我要教教姓張的怎麼當官,在這黎陽城內開倉放糧。你們這些傢伙既然掌管庫房多年,平日沒少向自己家裡邊偷。自然應該知道哪些糧窖裡邊的米粟比較新,哪些糧窖裡邊裝的全是陳米……”
“大,大,大王不敢。不,不,不,大王,打死我等,我等也不敢動官倉的糧食啊!”沒等王二毛把話說完,司倉湯德才又趴在地上嚎啕起來,“私開官倉,那是要族誅的大罪啊。大王,您就開開恩,放小的一回吧。小的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典!”
王二毛又好氣,又好笑,用力拍了下驚堂木,大聲喝道,“給我閉嘴!本官放糧,關你們這些雞零狗碎屁事。去年楊玄感和李旭兩個隨便搬糧食,狗皇帝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