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笙抓住了他的手。
“笙笙,你鬆手,我不清醒了,我控制不住,我會傷害你。”他聲音發緊,如鯁在喉,“你走,你離開這裡。”
她不鬆手,掰開他指尖,玻璃碎片落在了她手裡,還沾著血,她說:“不會,你不會傷害我。”一定不會。
多年至交,她信他。
宇文衝鋒垂下眼,不敢再看她,一眼都不敢。
姜九笙回頭,目光冷冽:“把衣服穿上。”她最後警告,“然後立馬給我滾出去。”
徐蓁蓁趴在地上,忍著痛和屈辱,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我帶你去醫院,”姜九笙避開宇文衝鋒手上的傷口,扶著他起來,“我們現在就走。”
可他起不來,身體一晃,栽在地上,一地的玻璃碎片硌在傷口上,又滲出血來,只是不管用了,連疼痛也不行,他渾渾噩噩,再也沒辦法清醒,不敢睜開眼,不敢讓她看見他眼裡醜陋又直白的慾望。
理智在沉淪。
“笙笙,”
他幾乎求著她,眼角有淚:“你抱抱我……”
就這一次,他就貪心一次,等藥效過來,就騙騙她,卑鄙地裝裝慘。
他想抱她,發瘋了地想。
然後,後背被一雙手環住,纖細,手掌有一點涼,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她抱住了他:“你再忍一下,蕩蕩馬上過來,很快就沒事了。”
“笙笙。”
“嗯。”
他睜開眼,環住了她的腰,緊緊勒著,身上的血跡染在她衣服上,眼睛裡不知道是汗還是淚,什麼都看不清,可獨獨能看清她的臉。
他說,很低微地說:“你不要嫌我髒。”
抱著她的手緊緊攥著,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結痂了傷口,被崩得又開始流血。
只過了五秒,他鬆開了她。
不,他很髒的。
從他出生那天起,從他冠上宇文這個姓開始,從他母親第一次把他父親的女人塞到他床上起,那時候,他還不懂情愛,就沒有一身清白,沒有乾乾淨淨地遇見她。
他太髒了。
姜九笙不同,她與他是兩個極端,她一身磊落,赤誠乾淨得不染半點世俗的髒汙。
“我身上髒,你別碰到了。”他紅著眼,這樣說。
姜九笙眼睛裡乾乾淨淨的,是純粹的黑,沒有一點雜色,伸手,擦掉了他臉上的血:“你不髒。”
然後,她握住他的手,把他整個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扶他站起來。
為什麼他和謝蕩都會喜歡姜九笙呢,他們的答案是同一個,因為她好,是真的好,你待她好一分,她還你十分,你救她一次,她就記一輩子。
若與她至交,你坐牢,她會去劫獄,這是謝蕩說的。
咣的一聲,門被狠狠砸了一下。
是謝蕩來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只看了一眼,氣得眼睛都紅了:“這他媽誰弄的?”
媽的,他都沒揍過宇文衝鋒,誰他媽搞他!
他掃了一眼一屋子的狼藉,被地上的血刺激得快要爆炸了,目光死死釘在徐蓁蓁身上:“老子今天就打一回女人。”
說完,他直接拿了把椅子,砸過去。
“啊!”
徐蓁蓁被砸中了肩,摔在地上大叫。
她要不是個女人,謝蕩想,他一定會打死她。
“你這個鬼女人,”謝蕩眼裡火氣騰騰的,盯著唐女士,“要尋死就徹底一點,別半死不活地折磨別人。”
唐女士涼涼地看著他。
謝蕩毫不掩飾他的鄙夷與嫌惡:“怪不得宇文覃生看不上你,瘋子。”
一提到宇文覃生的名字,唐女士面如土色:“你——”
“氣死你最好。”謝蕩用力一把推過去,唐女士踉蹌得險些摔倒,他扯扯嘴角,罵了句‘摔不死你’,然後走過去,蹲在姜九笙跟前,“笙笙,把宇文放到我背上來。”
姜九笙把宇文衝鋒放好。
謝蕩背起他,低頭就看見他手臂上的傷。
艹!這些不要臉的!
顧不上揍人,他趕緊揹著宇文衝鋒跑出去。
人走了,一屋子血氣與酒氣還沒散,唐女士看著門口,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她拿出手機,撥了宇文覃生的電話,又是哭又是笑,癲癲狂狂,痴痴傻傻。
“宇文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