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王笑了幾聲,“說實話,這個真是猜的,你有鎮北將軍之號,又是……倦侯,不讓帶兵說不過去,打仗的時候不放心,撤退時總可以試試。韓星說是哪部分軍隊了嗎?”
韓孺子搖頭,“你再猜猜,我覺得你猜的事情都很準。”
東海王又笑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沒有意外的話,肯定包括勳貴營,韓星對這咱們這些人一直不滿,卻不敢管得太過分,早就想交給別人,你最合適:熟人少,身份高,天天不苟言笑的,像是位將軍。”
韓孺子哼了一聲,東海王之前還說自願留在倦侯身邊,其實是不得不如此,韓孺子若是稍微糊塗一點,很可能會被感動。
“我能幫你,這些勳貴我基本都認識,你說想收拾誰,我立刻能提供把柄,讓他心服口服,一句怨言也沒有。”
“我不想收拾誰。我在大將軍那裡見到了柴悅,他向大將軍進言獻策。”韓孺子將柴悅的計劃簡單說了一下。
東海王聽到一半就已搖頭,韓孺子剛閉嘴他就道:“這明擺著是個陷阱,借匈奴人殺死你。我可聽說了,柴家人恨你入骨,據說衡陽主親口承諾,滿堂兒孫誰能殺死你,誰就繼承侯位。”
韓孺子也有耳聞,皺眉道:“跟柴韻一塊去歸義侯府的有好幾個人,為什麼非恨我入骨?”
“誰讓你保護歸義侯的兒女,還將他們放走了呢?在柴家看來,整件事就是你與胡尤勾搭成奸、騙殺柴韻。”
韓孺子眉頭皺得更緊,一邊的張有才忍不住道:“主人之前根本不認識什麼胡尤,連名字都沒聽說過。”
東海王並不回頭,只對韓孺子說話,“我相信你,可柴家不信啊。”
“反正我拒絕了,大將軍也沒有強迫,柴家人想報仇,放馬過來就是。”
只要不去守衛孤城,東海王就滿意了,起身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到馬邑城好好玩一冬天吧。”
韓孺子不想玩,他有一隻千人軍隊,卻不知該用在什麼地方,頗為鬱悶。
東海王沒回自己的帳篷,去找狐朋狗友喝酒去。
韓孺子在帳中看書,打算等外面的喧鬧聲消下去一點再睡覺,心中在想,等自己獲得正式任命之後,該不該給這些勳貴子弟一個下馬威。
外面有人咳嗽一聲,“倦侯安歇了嗎?”
張有才驚訝地走出去,很快回來,小聲道:“柴悅柴公子求見主人。”
柴悅還沒死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兩位公子
柴悅個子很高,一身長袍遮住了身形,背部微駝,臉上總是一副沉思默想的模樣,好像受慣了冷落,不願顯山露水,卻因此更討人嫌。
韓孺子並不討厭他,卻不能不提防。
剛到邊疆不久,就有傳言說柴家人要向倦侯尋仇,可倦侯的地位擺在那裡,甚至沒幾個人敢公開與他說話,更不用說尋釁滋事了,勳貴營中的確有幾名柴家子弟,頂多表現得比別人更冷淡一些而已。
柴悅是第一個敢於採取行動的人。
韓孺子倒有點佩服他,可又覺得招數過於直白,因此想聽聽柴悅還有什麼花言巧語。
柴悅拱手鞠躬,他是無名無位的衡陽侯庶子,韓孺子踞坐在床上,微點下頭,故意表現出傲慢,沒有下地還禮。
柴悅的禮貌也就到此為止,一開口就顯得生硬而急迫,好像眾人皆醉我獨醒,而他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大聲呼喊之後,眾人還是不肯清醒。
“我能跟倦侯單獨交談幾句嗎?”不等倦侯回應,柴悅向兩名隨從分別拱手,希望他們能出去。
張有才和泥鰍可不聽他的命令,等了一會,從倦侯那裡得到明確的示意之後,才一前一後走出帳篷。
韓孺子依然坐在床上,沒有請客人坐下。
柴悅站在那裡,身子微彎,像是怕碰到帳篷頂部,其實相隔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倦侯不相信我吧?”
“你的計策?嗯,我相信那是一條妙計,只是對我來說過於冒險了些。”
“不不,與計策無關,倦侯明顯不信任我,因為我姓柴嗎?”柴悅直愣愣地問道,頗有一番追根問底的架勢。
韓孺子也算認識不少勳貴子弟,還從來沒見過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的公子,柴悅與漁民出身的馬大倒有幾分相似,於是不怒反笑,“我問你幾件事。”
“請說。”
“你恨我嗎?”
柴悅一愣,“我與倦侯此前從未謀面,怎麼會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