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成績了。”
顧惜朝沒接這茬兒,卻道:“沒聽說你要來。”
“我從片場直接過來,半路趕上的,之前不確定能不能來。”
“哦,開始工作了?挺好,都一年多沒露面兒了。”顧惜朝頓了頓,“哎,往震區跑這事兒別人避之不及,你是來不及都要趕,其實我們能做的沒什麼。”
“我不這麼想。可能看上去只是送些吃的用的,無關痛癢,但你看這些人,沒準兒你就給了誰力量。你得相信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用,才能傳達正能量。很多時候,不能因為當下看不到回報或者作用微小,就不去做。”
顧惜朝斜眼瞧他,“勿以善小而不為。戚大俠當真是心懷天下。”
戚少商搖搖頭,“狗屁心懷天下,我只想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嘖嘖。”
顧惜朝只是打趣他,然而戚少商卻認認真真道:“沒有這麼高的境界,做這些事,首先是因為我想做、願意做,可能也是要滿足自己的某種需要,只不過有的人是為名聲、為虛榮,我是為了……我樂意吧,從這點上來說,不見得高尚。”
“深藏功與名,還清醒地進行自我批判,你這境界太高了,在下拍馬都追不上。”顧惜朝笑笑,“所以你捐建學校。”
“學校啊……其實那個最初是我的一點兒小心願,至於起因,也許是為了滿足少年時代的某種缺憾,也許是有能力了就想做些什麼證明自己的價值,總之還是停留在‘我樂意’的層面上,所以之前我出錢就好,偶爾過去看看就好。”
“別這麼說,若要理想不淪為空中花園,就得從個體價值開始,這沒什麼不對。”
戚少商目視遠方,微笑道:“這一年我有一半時間在山區,條件很苦,但靜下心來似乎是看到了更多更深的東西,那些地方的人不識字、沒讀過書,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知道現在的社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了。一輩子留下來過那樣的生活我恐怕做不到,但我想盡我所能,幫他們同外界搭建一座橋樑,哪怕只是讀書識字。”
“但你有沒有想過,花花世界的誘惑可能對他們是一種負擔。耕田放羊,娶妻生子,吃飽穿暖,原本簡單純粹,可你讓他們看世界,又給不了他們新世界,豈非罪過?慾念一起,人便不得滿足,不滿足便不快樂。”見戚少商奇怪地看著他,顧惜朝笑道:“但多讀書總是好的,人類需要開智,即便因此必須失去一些東西。……幹嗎這幅表情,你剛說‘我樂意’那一套的時候很看得開啊!”
戚少商驚喜道:“不是,我懂,你這話跟嘉南姐說得很像。之前有段時間我幾乎就想留在學校不回來了,嘉南姐說幫助別人、滿足自己沒有問題,但別把烏雲遮目時的心灰意冷包裝成什麼狗屁理想強加於人,你在城裡擠公交上班,人家在山裡走路下田,你拼個高官厚祿,人家求個豐衣足食,你修身齊家治理個公司,人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都一樣是理想,沒有哪一個更崇高。”
顧惜朝心知多半是阮明正去世,戚少商一時半會兒想不開,嘉南勸他來著。但既然他如今能神色如常地講述,想必是已經過了那段最難熬的日子。顧惜朝忍著笑作憧憬狀,“這幾組對比是極好的呀!嘉南姐是女神。”
“這話你得跟嘉南姐講,讓她美一美。她最後跟我說,‘我就問一句,你丫兒抱著理想蹲在山溝兒裡,指望誰給你賺錢養那些學校呢?’哈哈,我當時就覺得她腦袋上頂個光圈兒,俯視我這個愚民。”戚少商在頭上比劃了一圈兒,“可是吧,其實我過去的理想就是有個家,賺好多錢,家人和朋友一輩子健康平安、高高興興,捎帶手能當個明星也行。那時候兒卷哥就四個字兒——狗屁理想,現在我自以為崇高一點兒了,結果好麼,還是個狗屁。”
倆人都低聲笑起來。“這些東西逼格略高,談起來勞神,就暫且不提了,眼下這攤子就夠讓人操心的了。”顧惜朝望著不遠處的一堆碎磚爛瓦,“不過你做的那些,是好事。”
“哎呦,你不覺得是狗屁?”戚少商嘴角含笑。
“你被冠以‘狗屁’之名兩次,我就不拾人牙慧了。”
“你呢,有什麼理想?”
“先得多賺錢……”
“跟我差不多。”戚少商作了然狀。
“別急,這不是重點,賺錢,得權,然後弄死那些嘲笑、欺負、坑過我的人。”
“呃……這個,有點兒陰暗啊……”戚少商嘴角抽搐,隨即一擺手,“沒關係,讓哥給你上幾堂心理輔導,保證治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