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上)
星月咬牙哼了一聲,便疾步上了月臺。
吳嬤嬤卻給攔住了,態度還算客氣:“三阿哥這會兒在裡頭陪著郡主,格格到底是待選的秀女,進去不合適。”
吳嬤嬤這話說得在理,可鄭夫人正盯著想看星月的笑話呢,她如何肯退卻了?!
星月咬牙道:“我不介意!”說罷,竟要大步往裡衝。
吳嬤嬤見狀,急忙擋住門口,“大格格!您改日再來吧!我們三阿哥與您年歲差不離,要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也是害了您。”
“你——”星月憋得臉腮通紅,有氣發不出。
藿香急忙勸慰道:“吳嬤嬤說得極是,格格,咱們改日再來吧。”
星月回頭瞅了一眼一臉嘲諷的鄭夫人,便是如何都不肯從月臺上退下來,她狠狠瞪著吳嬤嬤:“我要求見郡主嫂嫂,你去通稟!”
吳嬤嬤面色不苟地道:“通稟了,郡主也不會見您。格格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星月氣呼呼道:“見不見是郡主的事兒!通不通稟是你的事兒!你若是不進去通稟,便是失了做奴才的本分!!”
吳嬤嬤一皺眉頭,一時倒也無言反駁星月,片刻後,肅身謹顏淡淡道:“既如此,老奴進去通稟便是,還請大格格稍等。”
星月仰著下巴哼了一聲,語氣昂揚,頗有些頤指氣使地道:“這才像話些。”說罷,竟也瞧不見吳嬤嬤那不悅的臉色。星月只顧著挑釁地看著月臺下玉蘭樹旁的鄭夫人。
藿香倒是機靈的,趁著吳嬤嬤轉身的一瞬,連忙給塞了份厚厚的禮。還小聲地道:“您多擔待。”
可惜藿香的這份兒禮,也沒起多大作用,片刻後出來回話的是二等丫頭薄荷,薄荷不失規矩地給星月見了個福,面含清淡的笑容道:“郡主說了,請大格格改日再來吃茶。”
“什麼?!”星月登時火冒三丈,“她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藿香嚇得魂不附體。連忙捂住了星月的嘴巴,“格格,您這麼大聲兒。郡主會聽見的!!”
星月一把推開了藿香,怒紅了眼睛,恨恨咬牙,“吃茶?!誰要吃她的茶?!等著吧。這輩子都不會來這個狗屁淨園了!!再來我是就是傻子!!”
撂下一通狠話。星月甩袖子便大踏步走了,瞥見鄭夫人嘲諷的目光,星月直接便跑了,後頭的藿香竟是追不上。
星月一路奔跑,橫穿過紫薇花叢。盛夏的季節了,紫薇開得妍麗無比,又因淨園中所栽植的是顏色最正的大紅色紫薇花,條條枝枝。滿滿簇簇,便如千條紅練隨風飄搖。
而榮清堂中。宜萱正勸慰著生悶氣的額娘李氏:“額娘不喜,女兒便不見她就是了,您何苦置氣呢?”——鄭夫人求見而不得,在外頭嚷嚷那些話,宜萱只當做瘋狗亂叫,可是吵醒了裡屋梢間小憩的額娘。這倒還罷了,畢竟鄭夫人佔著一個“長輩”名分,誰也不好多指摘什麼。
可緊接著星月又來了,宜萱深知額娘厭惡星月,便告訴說叫她改日再來,省得星月見了李福晉,反而彼此都生不快。
可大約是鄭夫人還未曾離去的緣故,星月不肯叫這個繼母小覷了自己半分,竟是要硬闖進來,幸而外頭守門的丫頭也不是吃素的,牢牢給擋在了外頭。星月雖失禮,可若是她就此知難而退,李福晉也不至於生這麼大悶氣。
可星月以此為侮,外頭嚷嚷了好大一通尖刻的話,才真真是叫李福晉動了真火了。
此刻心境平和的,也就只有宜萱這個被罵的人了。星月那幾句什麼“欺人太甚”、“這輩子都不來淨園”、“再來就是傻子”,在宜萱聽來,不過是尋常小女子氣話罷了。後世的罵人花樣,真高階的,可不只是單單如此而已,由此可見,星月那丫頭其實嘴巴還是積了德的。
可身為古人的李福晉,還有弘時,就做不到宜萱這般豁達了。
弘時哐啷一聲將手裡的茶盞撩在了紫檀八仙桌上,此刻已經陰沉沉著臉了:“二姐姐從前的好,還不如給了狗,起碼還能得一條忠犬!”
宜萱訝然,她以前只見弘時素有教養,此刻竟然也說出這種辱人至深的話,話裡的意思,分明是說星月還不如一條狗呢!!真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啊!旋即不禁莞爾,弘時雖然蛻變巨大,可這份護短於她的心,終究不曾改變。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在弘時心目中,最重要的人,無非便是額娘和她這個姐姐了。而生在皇家,自然旁的家族的人都是自家的奴才!星月雖未公府嫡女,亦是不能例外,在弘時眼裡,納喇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