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9部分

“將張老道的首級提來。”

一時艙內沉默,兩人各懷心事。謝睿反而放鬆下來,靠上身手的軟墊,左手把玩著瓷樽,傲然挑著眼睛盯著連曜:“你沒有退路。”

連曜微解了衣襟,露出胸膛,也不脫靴,揚揚擺了腳上踏,歪頭自飲了一杯,飲完微微一笑:“你也沒有退路。謝少保,這艙內有兩人,可被架空的不只是我。你說另一位是誰。”

謝睿也解了玄色緊身上衣,露出頸部聳了聳肩,低頭掂著瓷樽,自言自語道:“真是奇瓷,據說將玉捶碎,熔入高嶺土,百鍊方得,連將軍,你說若是用我的承影劍砍下,會怎樣。”

連曜哈哈大笑,身體前傾,直視謝睿道:“謝存昕啊,我現為朝廷棄子,萎靡之勢滿朝皆知,眾人急著和我撇清關係。你這個廝,堂堂謝家大少爺,南安府世子,今日竟單身夜赴我連某的酒宴,只有兩個解釋,一是你藝高膽大,二是你已走投無路,你說我選哪個為好。”

頓了頓,不給謝睿機會,冷眼挑著接著道:“聽說你的侯老三已經被亂箭射死,這麼說來,你應該謝我,若不是我那天心血來潮想著對著小門人的一點意思,把她給撈出來,說不定她也被射成個篩子。”

謝睿微微輕笑,笑中卻帶著沉重:“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頓了頓,謝睿轉向連曜,目光熱烈肆意,手緊緊握著劍柄,劍鋒又指沙盤東北的木框:“連將軍的沙盤太小了,難道被此等頹勢所感染,連大些的沙盤都不敢準備了!”

話說見,謝睿的面容漸冷,劍鋒直推,竟將沙面擴大重整出另外一片山河:“我中華已被虎狼覬覦,可滿朝庸碌竟無一能看到,十年內必有大戰。別人看不到,又到了英傑輩出的時候。”

連曜沉默不語,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抖了一下,望向謝睿的眼神竟凌厲熱烈。

謝睿深深望了他一眼:“連將軍說烈馬就要在野地裡賓士,但鯤鵬之輩被庸碌之人所欺,這種滋味連憤怒都說不上了吧。”

連曜閉上眼睛,幽幽道:“謝少保,你想挑起我的怒氣而加以利用的話,可是挑錯了人,我的情緒十幾年前折騰完了。要是怒氣能擺脫現在的處境,那就是匹夫之勇。說你的真心話。”

謝睿目光堅定:“互為同盟掎角之勢,你在野,我在朝。此為一”

連曜終於有些笑意:“接著說。”

謝睿收劍回匣,冷冷道:“西南之戰只是引子,三個月之內必須了結。後面的好戲,我們慢慢開鑼打出來。此為二”

連曜仰面一笑:“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把大魚引進來剁成了雜碎,再慢慢吃來。”

謝睿乘勢道:“那人的事情。”

連曜含著三分笑意:“你我各退一步。”兩人對視片刻,謝睿突然仰頭幹了瓷樽的酒,轉手將空的杯底露給連曜。

連曜面容漸冷,避開謝睿的目光,轉向窗外:“三個月內,張老道的首級我暫且扣下,那小門人也於我處修養。”

**********

連曜回到連家老宅時候,已是掌燈時分。前腳進了府門,舒安便覆上耳來說了幾句。連曜臉色一變,便徑直進了母親甄氏的內室。

只見甄氏房內放下層層幔帳,連曜急道:“母親吃了藥可曾好些。”甄氏隔了簾子低聲哽咽道:“我的兒,母親身體不適,你進來說話。”連曜便微微撩了帳子進去,舒安舒七自守在外面。

卻見甄氏穿著整齊,半坐在床邊正抱著一少年低泣。少年半跪在踏上,看不清面容,也是低聲痛哭。連曜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你擅自離開軍營,可知何等大罪!”

甄氏一手攬著少年的肩膀,哀哀抬了頭:“磷兒只是思念於你,乘著你出西南之前看看你。”

連曜見母親滿臉淚痕,心中軟下來,掃了眼弟弟,不露聲色問道:“俞老將軍知道此事?”少年見連曜話語軟下來,方從母親懷中探出頭來,低聲回道:“和俞老將軍悄悄說過此事。”連曜瞪了少年一眼,狠狠道:“你倒是知道撒嬌,你可知道俞老將軍要兜著此事要費多少心思。我出征在即,多少人想拿住我把柄置之死地。”

少年見哥哥面容冰冷,微含怒氣,不由收斂了撒嬌之態道:“我在那邊等了你大半年,你也不回,這次又聽著王家哥哥替了你。我想著兄弟大半年不能見,便回來探望母親和你。”

甄氏見連磷比前年長大許多,眉目愈發英姿勃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