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千尋又是誰。
依蘭顫抖著雙手將茶水端到夜婉凝跟前扶著她起身漱口飲茶,又將她緩緩放下,隨後放下了幾道帳幔,將慕容千尋的身影隔絕在外。
“怎麼會這樣?到底怎麼回事?”依蘭壓低聲音問她。
夜婉凝微微喘著氣張了張泛白的雙唇:“可能是剛才馬車顛簸動了胎氣。”
“胎氣?”依蘭驚愕地瞪大了眸子。
夜婉凝點了點頭:“應該是營地那次有的。”
“那……就算是動了胎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去了半條命啊。”依蘭哽咽著問。
夜婉凝擠出一絲苦澀的笑道:“那日他中了毒,我幫他解了,懷上了孩子也因此將他的毒盡數度在了我身上。也因為呼延決的毒,所以我一直都沒能發現是懷孕了,月信長久未至,以為是此生都不可能有孩子,誰知道……看來我是命中無子了。”
“什麼?難道是……毒胎?”依蘭怎麼都不能相信,眼前這麼美,這麼善良的女子,在經歷了種種磨難之後以為苦盡甘來,誰知道竟然進入了另一處的黑暗。
夜婉凝笑著沒有否認:“明日我去御醫館抓副落子藥。”
“不可以……”依蘭跪在她的床前抓著她的手,她的手心陣陣冰涼,“大人,你已經沒了一個孩子,怎麼可以失去第二個,不如再想想辦法,或者還有別的法子可以保住孩子呢?”
依蘭比誰都清楚,若是這個孩子也沒了,夜婉凝的心該是多涼,或者這輩子就不可能有孩子了。
人怎麼能經歷幾次落子?別說此生無法生育,就算是活下來都難,那落子藥的藥力她是知道的,在進宮前她就聽說有正室逼著妾侍喝下落子藥,結果一屍兩命,她怎麼能讓她如此冒險。
夜婉凝聽著依蘭的話,想著自己第一個失去的孩子,眼淚順著蒼白的臉頰流淌而下。
她又怎麼捨得將自己腹中的孩子生生從身上剝離,可是她怕這個孩子即便是出生了也是殘缺,到時候豈不是害了他?
她不再說什麼,只是拔出身上的銀針交給依蘭:“放好吧,好累,先睡了。”
依蘭接過銀針放好後幫她蓋好被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問:“皇上……知道嗎?”夜婉凝聽她這麼一問,立刻睜開了雙眼:“不要說,不要告訴他。”
“為什麼?大人為了皇上付出了這麼多,幾乎賠上了命,如今又成了這個樣子,為何不讓皇上知道?”依蘭說得有些激動,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夜婉凝一急,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苦澀道:“我不想他因為愧疚才對我好,不想他因為我的付出而對我好,不想因為同情才對我好。更何況這是我自願的,就當是我命該如此。”
依蘭哭著點頭,握著她的手,她啞聲道:“依蘭相信大人一定會得到上蒼的庇佑,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
夜婉凝淡淡勾唇一笑。
夜涼如水,寢殿內熄了燈,寢殿外慕容千尋站在門口站著繁星點點,明月如勾,心慌亂一片。
如今的他是一點把握都沒有,不知道夜婉凝究竟是否能如以前那般願意與他共度一生,而今日她去見了夜墨凝,回來時並沒有擔憂,也無人提及夜墨凝的病,想來並無大礙,可是她一回來便將自己關在了寢殿內,剛才她的聲音是那般低啞,是哭過了嗎?
何時他開始如此不自信了?
何時他這麼嚴重地患得患失了?
何時他是那般無法失去她了?
她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是他當初沒有珍惜,可是現在,他想要彌補之前的一切,還來得及嗎?
緩緩蹲下身子,他不顧帝王的尊嚴坐在了地上,雙手靠在膝蓋上仰頭望著夜空。
他其實好想再聽她叫一聲“千尋”,好想再看見她在他跟前耍賴撒嬌,可是現在,他們是那般陌生,是他親手毀了她的純真不是嗎?
身子輕輕靠在門上,回想著當初的過往,還有他們曾經的孩子,都毀在了他的手上,如果那個孩子還在,應該和千景的兒子一般大小吧?如果那個孩子還在,不知是皇子還是公主呢?如果是兒子,他會讓他們的孩子出生便是太子,如果是女兒,他會讓她成為最幸福的公主,他會傾盡所有去愛她……
遲了,果然是遲了……
不知不覺,眼角溼潤一片。
翌日,夜婉凝很早便醒了過來,昨夜痛得虛脫,今日她還要封住昨夜的穴位,臉色依舊蒼白一片。
雙手撐著從床榻上起身,走到帳幔外看見窗外照進一絲光亮,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