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了。
面上霎時如飛起兩朵火燒雲,我雙手環在胸前,又踉蹌退了幾步,吶吶道,“你、你這是在看哪裡?”心底凜然翻起來一股惱火,便是轉身想走。
彼時總聽人言“拂袖離去”,現今我也做上這麼一齣戲,卻甚是狼狽。
“且慢。”身後有風隱隱抽動,他似沒聽見我的話語般,撩開月色踏了過來,一手便將我那袖子扯過來,扯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撞入他懷中。
唔,他的懷裡,甚是廣闊溫軟。我修煉了三百年,從未聞過男子氣息,他的這股香氣,是好聞得很,像是參雜了少許浮若的氣息,隱隱流連在鼻尖,揮之不去。
他與我靠得甚近,氣息便悉數噴發在我耳際。
我揉揉太陽穴,只覺著自己今夜當真像遁了魔道,怎的甫見了個男子,便被撥亂了心性,再尋不得半分安穩,彼時修煉而來的持重,全數做不得真了。
他撐開雙手將我抵在身旁,身體不疾不徐的貼上來,氣息穩重,緩緩問道,“你真不記得某了?”
我被他鎖在懷裡,掙脫不開,抬起眼,便落入他燃得一派洶湧的眸子裡。
此回已經是他第二次發問了,我小心翼翼探入他充滿希冀的雙眼,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小心翼翼的搖頭,“這位道友想是認錯人了,我當真不認識你。”
他握著我的手漸漸鬆開,悻悻然放開了手,我差點兒失去重心跌在地上,緊緊靠在井口壁邊,呼哧呼哧吸了幾口氣,猛然抬頭望,便見他眼中灼灼的光芒轉眼消逝,只餘下一片黯淡,再不復方才那片燃火的星芒。我在心中掂量了一會,再左右掂量一番,只覺著胸膛下那處熱血的地方,似停頓了會兒,又莫名的抽搐了一下。
他隱隱嘆了嘆,扼腕道,“是了,是某眼神不好認錯了人,唐突了。”
我雙目垂地,手還兀自裹在身前,頭一回聽說有人與我相似,我心中倒是新鮮得很,是以將眉一挑,淡淡然問他,“難不成世上還有人與我相似不成?”
他將我從上打量至下,又從下打量至上,聲音似乎有些壓抑,“是某弄錯了,某當真糊塗,總以為她不至於魂飛魄散不得善緣,以為三界六合裡,上天入地,翻來覆去綿延幾萬萬里,總能將她尋上一尋,將她的氣澤尋上一尋。”
聽著這番傷情的話,我在心中翻來覆去的過了一遍,大抵也能聽出些眉目來。不外乎是此位男子口中所說的小貓,因著某件事失了魂魄,又不入輪迴。我在心底默默嘆了嘆,面前這位男子,委實悲壯。
他方才會錯認我,大抵也是因著我與那小貓的氣澤,有些個相似之處吧。
我捋了捋袖子,在心中匆匆打了腹稿,想著將面前這位失了夫人(戀人?仇人?)的男子寬慰寬慰,腹稿明明在嘴裡吞吐了好些時光,卻一個字都說不上來。我本就沒什麼寬慰人的本事,彼時在無名山上將那媚娘寬慰一番,每每總將她激得沒少吐血,半夜裡偷偷起來刨牆,將我咒罵上萬萬遍。
“只不過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只不過是往後的日子裡再見不到罷了……”我撐著額頭暗歎了一聲,方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我咬咬牙,看來今夜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全說出來了呀。
他半晌沒有動靜,身子背對著我,我沒察覺到他的眉目,待得良久,才聽見他撫著額角,聲音乾乾的,“是啊,只不過再見不著罷了。”
他這話說得淡淡,其實很是悲慼,一雙眼裡全無亮色。我在心中鼓搗著,揣著一副擂鼓般的心跳,默默問他,“你說的這般咬牙切齒,莫不是她欠了你好多好多的錢?上天入地、碧落黃泉裡,都還不盡麼?”
他一張臉在月光下顯得暗淡沒了生氣,身形晃了晃,“不,是某欠了她的,沒來得及還上。”
“哇唔,原著你還是欠債的?”我仰頭望著他,勉強笑了笑,“向來只有追債的尋欠債的人,見今世道變了,換成欠債的人上天入地尋債主了……”
我十分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甚體貼道,“你倒是個厚道之人。”
他眼眸黯淡了些許,緊緊抿著嘴唇,不置一言。
見天色不大明朗,身旁的這婢女又將將要醒來的模樣,我與他匆匆作了個禮,轉身便想離開。
我攏了攏袖子,方走幾步,風聲大作,隱隱將他的耳語吹散在半空裡。我切著耳朵細細聽著,他似乎是這般說的,“某不過想和她永遠在一處……”
“……”我轉頭,想說什麼,才發覺當真無話可說。
今夜果然十分邪乎,我眼淺,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