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還好,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憋尿〃上,回去的時候就慘了。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走他也走,我跑他也跑,那腳步聲總是如影隨形。
最可惡的是,有時候好不容易捱到了宿舍,剛剛躺下,還不待入睡,尿意又如潮水般蜂擁而至…
6'
有天冬夜,又內急。
整個宿舍的同學都在睡夢中,有人磨牙,有說夢話的,還有放屁的。宿舍的某個角落裡的老鼠似乎也在秘密活動。我想:睡吧,堅持堅持天就亮了。可是,越是想著要忍,越是忍不住。
於是我哆嗦著從暖暖的被窩裡爬出來,開著的窗戶吹進刺骨的風,風裡還夾雜著貓頭鷹的叫聲。
我匆匆忙忙地套了件大衣,坐起來,磕磕碰碰地穿上鞋。這個時候,就有一種黃河要決堤的感覺了。等衝出了宿舍,已經不可遏制了,於是只好在宿舍外面的煤堆旁邊就地解決了。不遠處的樹上,貓頭鷹被流水聲驚到,拍打著翅膀,蓄勢待發。
原來做壞事的感覺是如此奇妙。
嘿嘿。快意。
快意過後,寒意襲來。
我看看四周,整個學校都在沉睡中,死氣沉沉的。
沒有月亮,宿舍兩側的楊樹枯枝僵硬地在風中發著抖,我也不由被傳染了一個寒戰。
我想也許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裡,左奎他們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部分 第46節:NO。5 第11條校規(4)
就是這樣的夜。
我回到宿舍門前,門不知被哪個好事的反鎖了,這是從來沒有的情況。誰會在半夜起來把門反鎖上呢?
我輕輕敲門,怕驚醒其她同學,可是宿舍裡死一樣的沉寂。這時宿舍門內的插鎖〃咔噠〃一聲開了。
我沒多想,打著哆嗦走進去,看也沒看,摸著黑爬到自己的鋪位上。只是出去了一會,被窩裡就冰涼冰涼的了。我蜷起身子,奇怪只是這麼一小會兒,宿舍裡就安靜了下來,夢話、磨牙都沒有了,可怕的靜。
不管那麼多了,睏意壓境,我又朦朦朧朧地睡去了。
這時臨鋪小娜的手啪地搭到我的脖子上,這個丫頭,睡覺的時候總是不老實。我輕輕把她的手放回到她的被下,奇怪,她的被窩裡也是涼涼的。
突然,我意識到這不是小娜的手,因為小娜的手沒有這麼大,這麼粗糙。我睡意全無,猛得坐起來,竟然發現宿舍裡的其她同學也都坐在床上,看著我。不,不是其〃她〃,是其〃他〃。我認得他們,他們是歷年被煤氣燻死的人,有男有女。而搭在我脖子上的手,是左奎的,他的臉上長出一朵朵蘑菇,每個蘑菇都是蜂窩煤的形狀。他望著我,陰陰地笑著:〃你不是喜歡我很久了嗎?〃…
7'
我,我很害怕。
我說:〃雖然我曾經做害死你的夢,但是你……你們……我並不曾真正害過你們啊?你們不要找我……〃
左奎不說話,只是冷笑,轉頭。所有的人,哦不,確切說是鬼,都在衝我冷笑。冷!好冷!
左奎說:〃明天文學社會收到一份投稿,記得發在下一期的校刊上,否則……〃
〃否則我們每天都會來找你。〃其他人整齊而呆滯地說,這群鬼的合聲在寂靜的宿舍裡迴盪著。
在這個縣城的中學混到第三年,我已經是文學社的副社長和學生會的副主席了。沒有成為一把手,是因為我是個女生,還因為教導處的米主任不樂意,害怕學校的兩大學生組織都落在一個瘋丫頭手裡。我並不介意,我不是男人,我對權力沒有感覺。學生會的主席是同年級一個很酷的男生,平時不愛說話,但往往會語出驚人。文學社的社長是全校公認的第一才子,就是我的同桌高小輝。作為他們的親密工作夥伴,我得到全校多數女生的排斥。
〃她?一個瘋瘋癲癲的丫頭,憑什麼和全校最優秀的人走那麼近啊?〃
〃是啊,土裡土氣的!〃
這是女生們對我的評價。
發稿子的權力,我還是有的,可是我不想,也不敢。
〃審稿發稿的事,我一般是不過問的。〃我小聲說。
左奎瞪了我三秒鐘,眼睛裡冒出絲絲寒氣。他說:〃你發就是了,不然的話……〃他把冰涼而僵硬的手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喘不過氣,我想大叫,可是叫不出來。
窒息?難道——我就這樣死了?
從夢中驚醒,頭還在夢魘般地陣痛,好像無數小老鼠在裡面打鼓一樣。被窩裡溼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