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寒氣從四肢湧向心頭。他睜開眼睛,警戒地望向馮古道。但見他縮著身子,側身靠著他的肩膀,盡責地用背擋著外面的冷風。薛靈璧無聲地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移開目光,調整頭的位置,重新入睡。馮古道的眼皮微動,掀開一條縫,眸光清明地望著薛靈璧受傷的腳,一動不動,須臾,又閉上眼睛。天光越來越亮。鳥不甘寂寞地再四周鳴唱。 薛靈璧的肩膀被壓得發麻,終於聳動了下,將馮古道的腦袋彈開。馮古道咕噥著張開稀鬆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顏,&ldo;侯爺?&rdo;薛靈璧用腳踢了踢他的小腿,&ldo;還不出去。&rdo;馮古道縮起腳,慢悠悠地起身朝水的方向走去。薛靈璧撐著石壁試了兩次都沒站起來,只好道:&ldo;回來。&rdo;馮古道的腳跟一轉,屁顛屁顛地回來道:&ldo;侯爺?&rdo;薛靈璧伸出手。馮古道呆呆地看了會兒,從懷裡摸出些碎銀子道:&ldo;侯爺要借多少?&rdo;……&ldo;扶本侯起來!&rdo;薛靈璧咬著牙根道。馮古道鬆了口氣,收起銀子,用手扶著他的手臂,慢慢將他扶出那塊凸起的山石下。&ldo;昨夜你可聽到異聲?&rdo;薛靈璧漫不經心地問道。&ldo;我一覺睡到天亮,若非侯爺動了,我還做夢呢。&rdo;馮古道伸了個懶腰,&ldo;侯爺聽到什麼聲響了麼?&rdo;薛靈璧在水邊蹲下身道:&ldo;我若是醒了,還會由得你壓我的肩膀麼?&rdo;馮古道在一旁笑道:&ldo;侯爺的肩膀真是又溫暖又舒適。&rdo;薛靈璧洗臉的手微微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ldo;你不洗?&rdo;&ldo;我臉上還殘留著侯爺的餘溫,就這樣洗掉,未免太可惜了。&rdo;馮古道感嘆。薛靈璧的手指輕輕撩過水麵,水珠飛濺,衝馮古道的臉彈去。馮古道腳步一滑,側頭避過那堪比鐵彈的水花,驚魂未定地拍著胸脯道:&ldo;侯爺,其實你長得也很英俊,何必嫉妒我的臉,毀我的容?&rdo;薛靈璧冷聲道:&ldo;你若再不洗,以後都不用洗了。&rdo;馮古道一個猛扎,將整張臉都浸在水裡。重新上路。馮古道沿路採了些野果給兩人充飢。然後兩人意識到,這裡的野果之所以能夠好端端地成長,是因為它們非常缺乏被人覬覦的價值。日頭漸漸移到了正中。薛靈璧的額頭漸漸浮起一層薄汗,受傷的右腿不斷地傳來陣痛。馮古道去前面探路,過了會兒跑回來,興奮道:&ldo;前面有一戶人家。&rdo;&ldo;養家畜了麼?&rdo;薛靈璧停下腳步。&ldo;養了幾隻雞。&rdo;薛靈璧皺了皺眉。&ldo;養雞才好,有肉吃。&rdo;馮古道誘惑道,&ldo;而且還可以問那戶人家要幾件乾淨的衣裳穿。&rdo;一說乾淨兩個字,薛靈璧就被說服了。不過不到半柱香,他就後悔了。他冷冷地瞪著馮古道,&ldo;幾隻雞?&rdo;這分明是養雞場!馮古道賠笑道:&ldo;沒想到他們孵蛋孵得這麼快。我走的時候,那些明明還是蛋來的。&rdo;……薛靈璧深吸了口氣,繼續朝那戶似茅屋又似涼棚的屋子走去,&ldo;你最好祈禱他們有乾淨的衣服。&rdo;那戶人家的門正好開啟,一個年約三四十的中年婦人拿著一簸箕的米糠出來,看到他們先是一驚,隨即戒備道:&ldo;你們是什麼人?&rdo;&ldo;我們是過路的,不幸在山裡遇到泥石流,遺失了行李,又找不到出路。希望這位大姐行個方便,給我們點吃的喝的和穿的。&rdo;馮古道指著薛靈璧道,&ldo;這位是侯……侯兄,他的腳受了點傷,不知道大姐有沒有跌打傷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