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王道:“今天下復亂,莫不因各處諸候不滿大王分封之故。今聞義帝赴長沙,一路延迂遲行,宣揚大王不顧舊情,強逐故主,此乃大患也,不可不早除。”項王問道:“公有何妙計?”利幾道:“大王既欲招集衡山、九江、臨江三國合兵伐大梁,何不密詔令三王將義帝殺於就國途中,再引兵來彭城會合。”項王大喜,派人密令臨江王共敖、衡山王吳芮,九江王英合力追殺義帝。
卻說義帝熊心自為項王遷徙長沙,心懷不願,未肯速行,便今日宿盱眙,明日歇浦縣,一路拖延,只望項王能回心轉意,收回成命,容其留於故地,也不枉為楚族王室之胄。然項王有心將義帝徙外,心如鐵石,屢屢使人催促。義帝不得已,只得就此就道。由於心懷遲疑,不肯遠離故土,加之又是逆江西行,行程甚是緩慢。這日方轉入湘江,天色遲暮,又欲傍岸休息,忽聞身後殺聲振天而起,義帝急往船尾來看,只見江中百餘艘戰船,如風趕至,船上之人皆持刃大喊:“我等乃江中大盜,速速留下財物,饒汝等不死。”義帝大驚,急催大船速行。方行數里,前方戰鼓又起,江面上舟船如蜂,迎面而來,船上士兵皆是以黑巾蒙面,手持刀斧。太傅張成謂義帝道:“此勢甚眾,非盜賊也,乃項羽恐留後患,使人來殺陛下,陛下速下小船逃之。”義帝驚慌無措,正在遲疑,敵船已趕至,與大船首尾相併,兩處軍勇一齊湧上船來,各舉利刃,來殺義帝。張成奮力向前,被亂刀砍為肉泥。義帝大驚,趁亂下船,傍到岸邊,便往山林中逃去。追兵兩面圍來,看看已是無路可走,義帝與親侍相抱大哭。少頃,軍勇四下趕至,一頓亂刀,將義帝並相隨船員、人夫盡皆砍死,未曾留下一個活口。此乃漢王二年冬十月之事。胡曾有詩嘆道:“義帝南遷路入郴,國亡身死亂山深。不知埋恨窮泉後,幾度西陵片月沉。”
此兩處軍士正是臨江王共敖、衡山王吳芮所遣。原來共敖、吳芮自得項王密令,便在邾城守候,一路探得義帝行程,乃分撥部下,扮作強盜,設下埋伏,合力在湘江出口處截殺義帝,又得九江王英布引軍沿江接應,自是相當周全。當下三處軍士取盡船中財物分了,各歸其國。共敖、吳芮見事已濟,便收拾人馬,往彭城來與項王會合,而英布卻獨獨不肯發兵。
卻說項王初時徵調諸候,詔至九江國都城六安,英布便不願從命。你道是為何?因為英布一生英勇善戰,素不服項王,從前為楚將,位在項王之下,自然聽他命令。今已位為一國之王,心思地位與項王相若,如何要聽其號令,所以雖得其詔,卻含糊不應。後項王遣其殺義帝,英布亦是不肯盡力,勉強派了幾百人在江中作接應。及部下事成,回來稟報,英布乃與心腹計議道:“項王敢弒故主,足見其暴虐不仁,早晚必失人心。今來徵我兵將,我如從之,勞兵費財,得不償失;但如不從,又礙於項族武信君之面,不好明卻,眾公認為如何?”謀士朱建道:“項王外寬內妒,非容人之人。前時蒲將軍多有功績,為其所忌,不予封王,故棄候位而隱歸田園。大王所以得封九江,實非項王本意,皆因大王直屬為懷王部下,又功高無比之故。今彼既弒故主,已無舊情,若大王不思保身之計,恐為項王所害。為大王之計,可稱抱病,遣部將引兵往彭城應詔,明不相背,實不共事,自然無事。”英布道:“正是好計!”乃令部將蔣猛引三千人馬赴約,自己佯作病痛,不肯親去。
其時,衡山王吳芮、臨江王共敖、陳候呂臣、廣陵候召平等各楚故部皆親引傾國人馬來會,獨九江王未能親來。項王乃問使者英布病態如何,使者道:“與常時無異。”項王大怒道:“寡人素以英王為心腹,怎能明抵我詔?”吳芮急勸道:“今三面生亂,切不可再容南面生憂。大王只可好言安撫,以寬相待。九江王感恩,必有回報,大王勿疑也。”項王知九江王以武勇揚名於世,亦不敢小視,乃順勢從了吳芮,遣人好言安撫英布,送魚肉美味遠賜,暫安其心。然項王內心,卻實懷怨意,於是項、英二人,怨隙更深。
當下項王得到各外人馬,共計五十二萬馬步軍,乃令呂青、叔孫通等文官留都理事,部將許倩鎮守彭城,自引大軍出征大梁:范增為軍師,曹咎為參軍,陳平為都尉,項伯為行軍司馬,季布、丁固為左右將,項聲為虎衛,鍾離昧督糧草,其餘各文武並各處諸候皆隨軍出戰。人馬方行,下黃守將發書告急,說彭越攻城甚緊,請乞兵速援。項王乃令龍且為先鋒,周蘭、朱宇為副將,引騎兵五千先行。
彭越自得大梁,屯紮於濟陽,招兵買馬,得五七萬人,遂兵進外黃。守軍不敢交戰,勒兵城守,報急入都。彭越攻城數日不破,聞楚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