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詩嘆道:“蠃秦興暴反者起,陳王振臂澤鄉里。孤軍戲下為賊潰,只因不識兵家計。”
此役秦軍大勝,共斬陳軍十萬,生獲十萬,擒殺將校百餘。戲下往東百十里處,皆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張楚將士聞得平虜大將軍章邯名諱,無不膽裂心寒,望風而靡。章邯此戰得勝,會合王離、涉間,收拾人馬,一鼓作氣,殺至函谷關前。周文兵敗如山倒,堅守不住,只得棄關東走,曉夜奔路,直敗退至曹陽關地界,追兵漸遠,方才定心。
章邯得函谷關後,吩咐趙賁與呂齮併力鎮守,自引大軍,得勝還朝。秦二世出城五十里相迎,執章邯之手道:“非卿之力,咸陽危矣。”章邯道:“賴陛下洪福,得以僥倖勝之。今咸陽遭受刀兵,百廢待興。陛下當速定大計,以安天下。”秦二世稱善,大賞眾將,令兵馬皆扎于都城外,以平餘亂。
周文退至曹陽,幾乎全軍覆滅,點齊將卒,不足五千人馬。部將公孫玄引軍接應,暫駐城中。周文鬚髮皓白,面容憔悴,見到公孫玄時,老淚縱流,悸天痛哭道:“兵臨秦都,手幾可觸至昏君之頭。一時之疏,竟敗如此,有何面目回見大王!”公孫玄勸道:“自古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可暫居曹陽,重整兵馬,再圖雪恥。”周文無奈,傷痛之餘,只得一面書寫戰報回稟陳王;一面收回戲下敗軍,以圖後事。
陳王聞此凶訊,後悔不迭,方知孔鮒之慮實非多餘。及令人四方尋找,已無蹤影。上柱國蔡賜獻計道:“臣聞平南將軍鄧宗頗俱將才,今兵據九江,擁兵二十萬,乃一方俊傑也。大王不如將其招回,令率其部西征,以助周將軍。”陳王從之,急令鄧宗火速回都中聽令。鄧宗聞訊,遂星夜飛馬而歸,面見陳王。陳王道:“周文率軍徵秦,已近秦都,本可成事。卻因天寒不利,不幸惜敗於敵將章邯之手,今已折兵大半,無力再戰。寡人知將軍智勇過人,足當重任,欲遣將軍率九江之部,速速西征。趁秦兵實力未復之機,一舉剿滅,為張楚將士血恥。”鄧宗奏道:“周將軍新敗,軍心震恐;而秦軍方勝,其勢正旺。若此時受命西征,且不說路程非一日可至,便是秦軍有了前車之鑑,一路關隘,必已是嚴防以待。若強與敵戰,成算甚微。故臣以為,事既如此,不如收兵養銳,徐徐圖之。”陳王復仇心切,聞之不悅。
少時,鄧宗告退。中正朱房謂陳王道:“鄧宗昔日從於葛嬰,素來相善。臣聞葛嬰謀反受誅之時,鄧宗甚有怨意,加之擁兵在外,自以為得勢,必是有意背主自立。今不聽大王軍令,切不可掉以輕心,應早除之,以絕後患。”陳王正有此意,乃令拘捕鄧宗於驛館,賜其自裁獄中。鄧宗終前嘆道:“周市勸吾遠離陳王,悔不該未聽其言!”有人將此言傳於陳王。陳王心中又憂周市,遂令人往魏中打探訊息。
卻說周市自為徵北將軍,北上往略魏地。魏屬諸郡縣均苦秦已久,皆有背秦之心,及周市率軍至,皆來歸附,未經幾戰,魏定大多平定。這日,大軍略地至狄城。狄城令擬嬰領兵出城與戰,大敗而歸。周市引軍圍住城池,攻打了幾日。擬嬰聚兵固守,力保不失。周市見不能即克,便不再攻城,收兵封鎖城中給養,意待城中生亂,再行攻略。
城中被困日益,形情極危,遂引出了一位王室後人。此人素居狄城,姓田名儋,乃齊王田氏後族,宗族強大,深得人心。田儋見獄城將失,便潛謀自立,乃招從弟田榮、田橫商議計策。田榮道:“兄長欲舉大事,此刻正當時機。若幸而成功,可往東攻取齊地,以田氏之名宣告天下!”田儋遂定大志,乃設計而行。
這日,田儋縛了一奴,引田榮、田橫及數百丁壯至縣署前,言此奴與周市通敵,喚縣令出門相見,為此奴定罪。擬嬰聞得署外喧譁,乃問何事,門吏依田儋之言相告,擬嬰不知是計,出署來看。田儋見到擬嬰,不由分說,拔出劍來,一躍而上,將擬嬰砍倒於地。護衛見之大驚,皆持刀槍來擒田儋。田儋身後一人撥劍來迎,正是田榮胞弟田橫。那田橫年輕力壯,英勇無敵,一劍在手,萬夫不當。當下劍影揮動之中,登時砍翻十數人。田儋引著那數百丁壯,各持器械,來助田橫,殺得署中護衛四散而走。田儋振臂呼眾道:“今天下大亂,各路諸候皆背秦而立,我齊人如何落後。擬嬰儒弱,不可當大事。我田氏主齊,已有百餘載矣。吾為田氏後裔,理當光復祖上業績,以告先王在天之靈!”眾人皆為呼應。田榮、田橫遂驅除擬嬰舊部,招募兵卒四、五千人,以迎擊周市。
城裡安頓已畢,田儋引軍出城,往周市營前叫陣。周市聞之,率兵出迎。兩陣對圓,田儋當先出馬,左田榮,右田橫,高呼周市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