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到了欣欣新擬定的離婚協議,沐楠就覺得日子忽然混沌了起來。他開始有點分不清白天黑夜,也開始不太想得起吃飯睡覺。別人吃飯,他就跟著吃,別人睡覺,他也倒頭睡。甚至每天做的刷牙、洗臉、上班,對他而言也變成了一種慣性的動作,完全不走腦子。雖然在別人眼中他還是好好的,可他實際上跟一具行屍走肉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生活,在他眼中已經失去了色彩和意義。
如果說最近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沐楠產生一定情緒的話,那就是母親的嘮叨。從知道孩子不可能跟著自己而要歸欣欣那天起,母親總是利用一切機會和他念叨孩子的事情,他已經不厭其煩。今天是休息天,想到一整天都要面對母親的纏磨,沐楠的頭立刻大了,乾脆趁早躲了出來。他起了個大早,沒吃早飯就匆匆出門了。
天色尚早,路上還沒有什麼人。沐楠獨自一人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春江的水透著些許涼意,堤邊的楊柳彷彿開過了季的花兒一樣有些微微打蔫。不知不覺中夏天就要過去了。沐楠正沉浸在這略帶愁緒的晨色中,忽然手機響了,是欣欣。
沐楠心情複雜的接起電話,欣欣那親切又熟悉的聲音立刻響了起來:“沐楠,你下週一有空嗎?”
“怎麼?”沐楠問完就後悔了,還能是怎麼?除了離婚,他們之間現在還有什麼要他有空才能辦的事呢?
果然,欣欣接下去說:“我想下週一咱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一下吧。”
沐楠輕輕的“哦”了一聲,輕的自己都幾乎聽不到。
欣欣在電話那邊顯然也沒有聽到,她疑惑的問了一句:“不方便嗎?”
沐楠搖搖頭。隨後馬上意識到欣欣看不到自己,於是趕忙加重聲音說:“沒什麼事,可以的。”
欣欣輕輕應了一聲,不知為什麼心裡反而並不自在。其實,一開始她還很怕他推脫呢。可如今,他答應的如此痛快,她的心裡卻不晴朗起來。欣欣就這麼舉著電話。不想結束通話。彷彿這次一結束通話,他們從此就是陌路人了。可正事已經說完,她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猶豫片刻,她還是說:“那我掛了。”她在心裡輕嘆一聲,正要結束通話電話,沐楠突然說:“等一下。我……我週一想見見孩子。”見欣欣無語。沐楠趕忙說:“就我自己去,不帶我媽。我是怕……怕老不見孩子。他都不認識我了。而且,我……也很想孩子。”
欣欣聽了,鼻頭一酸,趕忙說了句“好”。就匆匆結束通話了電話,而淚水已經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這邊沐楠對著結束通話的電話獨自發了半天的呆。他其實沒有說完,他還想說:“我也想你。”可是卻沒能說出口。
他一個人傻傻的站在路邊上。過往的日子象舊膠片一樣在他腦海中一頁一頁閃過,他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不行。一個成年人這樣不是太可笑了嗎?他彷彿聽見理智這麼對他說。可馬上,就有一個更加尖利聲音跳出來叫到:想哭就哭出來好了,反正這裡沒有一個熟人,為什麼不行呢?他知道,這是他的心在說。多久沒有依從自己的心來做事了呢?這次就依從一次吧。他這麼想著,放鬆了理智,而眼淚也已經忍不住奪眶而出,接著,很快,這種默默的哭泣就變成了嚎啕大哭。偶爾路過的行人,都奇怪的望向這個情緒失控的男人,他卻渾然不覺。
在痛快的哭泣之後,沐楠終於重新恢復了理智。他本來以為這一次小小的放縱,至少能讓自己輕鬆一些。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不僅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覺得更加鬱鬱不樂了。他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一點都不象個三十而立的成熟男人,面對生活中這些不隨人意的變化,他感到自己象個孩子一般孤獨無助和不知所措。
因為離婚只在下午辦理,沐楠週一下午特意請了半天假。真晦氣,離婚連辦個手續都受歧視,以前領結婚證可是隨到隨辦的。
沐楠怕母親知道了跟著來,就沒和家裡說,只假裝正常上班直接去了民政局。可不知怎麼回事,他等了半天也不見欣欣和孩子。沐楠一邊覺得心急,不知他們是不是路上有事了;一邊又有點暗暗欣喜,希望是欣欣改了主意。所以也不願意打電話去催,心想給欣欣多一點時間也好,她沒準氣消了就後悔了,不想離了。但也沒敢就走,就這麼愣愣的在民政局門口等著。一直等到太陽西斜,才見欣欣抱著孩子坐著一輛計程車來了。欣欣解釋說孩子睡著,老人不讓抱出來。只好等他醒了,母子倆才打了車匆匆往這裡趕。怕錯過了辦理時間,欣欣一路上連跑帶顛的,肩上的包都滑落到手臂上了,頭髮也有些散亂。
一個女人獨自帶孩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