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順著他。許之杭和我僵持了一會,完全失去了耐心,抬起腿就是一腳踹在我腿彎處。那一腳可真夠狠的,我一痛,膝關節一軟,一個愣神,滿盤皆輸。
當我又一次被他摔在床上時,我終於有了一種“許之杭其實挺心狠的平日裡都是騙人的”的概念。
這種概念一直帶到了幾年甚至更久以後,並且時間證明我的直覺絕對經得起考驗。
血淋淋的考驗。
我忍著他的巴掌和怒氣,一口氣憋得眼前發黑差點沒活生生把我自己悶死,到最後臉漲得通紅,整個人疼得雲裡來霧裡去。我估摸著我屁股腫的老高,不然怎麼感覺自己沉了不少。
許之杭好久以後才停下來,這個時候我已經完全沒有力氣搭理他了,覺得頭疼眼睛疼胸口疼肚子疼屁股疼腿疼……就像把身上所有的零部件全部拆下來重灌一樣。
我一天吃了一年份的疼,憋屈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許之杭的聲音依然不輕不重的,聽上去像是沒有任何情緒:“還跟我犟?”
我閉著眼睛撇著嘴無話可說。
許之杭安靜了一會,突然間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來。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他用手指輕輕叩叩床板,挺溫和地看著我。。
我當時腦子裡就三個字:他是神經病。
至少我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這大概也跟他的大腦和我的大腦不是一個迴路有關係。
你能理解天才的腦子嗎?不,我不能。
你能理解白痴的思維嗎?不,你不能。
所謂事情的可知性與不可知性,大抵就是因為如此。
【無關】
我記得後來,我在許之杭家睡下,半夜就發起了燒。
不不不絕不是因為被他打的,說實話和後面比較起來,他第一次打我時,真的真的十分的手下留情,面慈心軟。
雖然我現在有想要四十五度角狠狠“呸”一口的慾望。
那天夜半許之杭帶我去了醫院急診,掛水吃藥,於是那天晚上我就睡在了醫院裡。
你說我都在醫院了,怎麼著也得有各種小說裡“他揹著我,急切而痛心,不眠不休地照顧著我,一夜沒有閤眼”的橋段吧?這樣我日後想起來時說不定還會有一點“四十五度角明媚而蛋蛋的憂傷”。
許之杭就是隻怪獸。
我忍著渾身上下的痛惡狠狠地盯著他歪倒在我隔壁病床上的睡顏,感覺閉上眼睛就他媽是天黑。
後來我就順理成章地黑過去了,咬牙切齒地。
再醒過來時許之杭已經不見了,床頭只留下老孃咬牙切齒的臉。
想到這一段往事,感覺心都在滴血。
該來的沒躲掉,還莫名其妙地多捱了一頓打,這是我活到那麼大做過的最賠本的生意。
而這件事導致的最直接的後果,就是許之杭揍我時越來越順手,基本到了全面武力鎮壓的地步。
我捂著屁股不由唉聲嘆氣。
但與許之杭的關係……確是越打越親密,我更是一度懷疑我的性格里有抖M的趨向。這其實也許是孩子的一個通病。
當我開始發覺那種依賴慢慢慢慢變質成愛情時,已經來不及了。就像一個得了晚期癌症的病人躺在冰涼的醫院裡,無能為力又泥足深陷,無法脫身。
我完全不瞭解這樣苟延殘喘的感情究竟是因為對光的追逐還是斤斤計較的雛鳥情結。
我在十六歲的夜晚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想他的樣子,睜開眼是他,閉上眼是他,許之杭的身影密密地佔據了我的整個思維,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想他,我甚至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給許之杭打電話,手機發燙了也不願意放下,直到他不耐煩地結束通話還在那裡傻樂。
我往他家跑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有事沒事就賴在他周圍,直到他蹙著眉很兇地呵斥我,但下次依舊如故。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份快樂埋在心裡,為了每天的成果沾沾自喜。
操之過急,醒來皆錯。
直到後來……
我閉了眼睛,覺得眼睛乾澀,酸酸的。
我向他告白,許之杭一走了之。
不告而別。
一開始我對離開沒有多大概念,只覺得心裡空空的。
你有過被人丟下的經歷嗎?站在茫茫的人流中,車子一輛一輛地開過去,你邁動著步子,不知道要去哪裡。周圍有情侶之間曖昧的對話,有父母孩子之間的瑣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