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怔忡時,項雲黷手上鐵鏈飛出,繞住她的頸項:“可你不是她。”
女鬼美眸一瞬,嬌笑起來,這回是她自己的聲音:“好好好,好一個畫眉郎。”
她說話也似唸白,韻味十足,這句說完,頸間鐵鏈寸寸裂開,她又笑一聲,指尖在項雲黷臉上輕輕一拂:“你很好,留下來當新郎倌吧。”
項雲黷手裡就只有韓剛給的這一條鐵鏈,眼看鐵鏈碎裂,眉頭一皺,但他馬上反應過來這又是女鬼的幻術。
只這一息女鬼便似游魚脫出鐵鏈,張揚大笑,笑完又道:“你這樣好,就別走啦,留下來等你的新娘子吧。”
她飛出窗去,門窗隨即扇扇緊閉,屋中紅燭紅燈一齊熄滅,黑暗之中,只有項雲黷手上的拘鬼鏈透出幽幽微光。
項雲黷知道此地一切都是假的,他閉上眼睛,把感官神識放大,酒菜佳餚的香味消失了,他聞到一股酥油香燭味。
順著這味道,一直往前走,在將要撞上磚牆之即面前顯露出一扇門,項雲黷走出這扇門,眼前瞬間一亮。
他就站在廳堂中央,兩邊高掛白燈,燈上貼著白字,擺了兩列紙幡紙馬,靈前燒著酥油香燭,所以他才會聞到蠟燭的味道。
項雲黷一步邁出了幻境,再想進去竟然不行,他找遍了前院,也沒有看見阿嬌,走到後院,看見屋裡有燈火。
推開一看,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但爐子上燒著茶,火還點著,水都還沒燒乾。
他找到了阿嬌的屋子,鋪著小兔的毯子,一地的零食包裝袋,還有她的小揹包,全擺在房間裡,她還在幻境中,還沒出來。
女鬼就蹲在門外樹上看著,她特意開了一扇門,讓項雲黷自己出去,再關閉幻境,不讓他進來。
她本來極滿意項雲黷的,真想將他留下來當她的畫眉郎,沒想到他竟是個鬼差。
伸手撫摸自己的臉,想到阿嬌那張桃花面,心中無比憤恨,留不下男的,就留下女的,剝下她這張漂亮的人皮,披在自己身上。
她死了這麼多年,到現在才遇上這麼一張完美的人皮。
阿嬌滿院子的找女鬼,她前廳後院都去了,戲臺上鑼鼓點還在響,可已經不見了唱戲的人,她站到高處,遠遠看見道士帶著錢二幾個沒頭蒼蠅似的亂轉。
一會兒像是在爬梯,一會兒又像是下坡,來來回回只在原地兜圈子,沒一會兒幾人就累得滿頭大汗。
道士還好,錢二和方文鏡兩個累得像狗熊喘氣,在他們的印象中,剛剛他們翻遍了整間宅院,就是沒找到出去的門。
阿嬌本來想去逗逗他們,可抬眼一望,看見宅門外敲鑼打鼓,等了半天也沒出現的新郎倌終於出現了,騎著大馬,頭上戴個帽子,帽上插了兩截花翎。
行到宅門前下馬,牽著新娘子過火盆,走得近了,阿嬌才看見那個人分明就是項雲黷!
阿嬌原本坐在屋簷上瞧熱鬧,兩條腿一晃一晃,還從兜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吃著,看見新郎倌是項雲黷,“騰”一下站了起來。
項雲黷怎麼來了?
阿嬌想從屋簷上借力跳過去,可怎麼跳那場喜事離她的距離都不變,女鬼還悄悄掀起了紅蓋頭,露出臉來嘲笑阿嬌。
一聲嬌滴滴的“畫眉郎”再次響在阿嬌耳邊。
棒棒糖應聲而碎,阿嬌怒從心頭起:“你才死了幾年,就敢跟我搶人!”
女鬼“咯咯”嬌笑,整間宅院都是她的笑聲,她手裡一根紅綢帶,一端自己握著,一端繫著項雲黷,提線木偶似的牽著項雲黷進了喜房。
她有意挑釁阿嬌,自己把屋頂變沒了,讓阿嬌能從上面看進屋中,看他是怎麼挑了她的蓋頭,又是怎麼一起喝酒吃菜的。
女鬼勾臉畫眉,喜服變作了戲裝,唱戲給“項雲黷”聽,“項雲黷”歪在榻上搖頭晃腦,那模樣跟剛剛的錢二差不多。
阿嬌知道那是假的,項雲黷豈有這麼蠢,但她十分氣不過,竟敢動她的金屋。
不就是破虛幻嗎,等她把這幻境破了,把這女鬼揪出來揍一頓才能解氣,她剛剛竟然還可憐她!
阿嬌輕飄飄落到地上,轉到了堂前,剛剛還看見錢二跟著道士,這會兒就看見他一個人又靠著欄杆聽戲。
戲臺上分明沒人,錢二卻跟著不住打拍子,聽戲聽得眼眶泛紅,吸了吸鼻子,拿袖子抹一把眼淚,看這蠢乎乎的模樣,阿嬌上去就是一巴掌:“醒來!”
錢二被這一掌拍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又站在小戲臺前:“姑奶奶,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