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小白上不去,你們向上拔……”喊聲剛落,大繩已在微微地抽動。小白鴿漸漸地離開了地面,掛上冰簾。
當小白鴿被拔上頂,只聽上面戰士們一起玩笑的逗趣聲:“怎麼上來一個包裹?”
劉勳蒼的嗓門更響:“小白鴿!我早知道你這樣的話,我應當把你裝在口袋裡,或是揣在懷裡把你帶上來。”
在大家一起笑聲中,大繩又放了下來,少劍波和李勇奇迅速地攀了上去。
侯、謝、馬匪徒吃了王團長的伏擊,僅有的一小群嘍羅也喪盡了,只剩下司令部三十餘人,氣得像些癩蛤蟆,嚇得像些喪家犬,抱頭鼠竄著。只是因為紛紛的春雪蓋沒了他們的蹤跡,倒使他們鬆了一口氣。鄭三炮這位逃竄中的斷後將軍,也無事可做了。群匪首踏雪穿林,急於逃命。
一連走了七天,來到四方臺腳下,一到李鯉姑娘的石宮,正當晌午時分。雪止天晴,冷淡的陽光照著他們的愁眉苦臉和長髮白眼。謝文東的內心,充滿了這光桿司令的悲哀。
鄭三炮正想當年他單幹行劫的滋味。蝴蝶迷想著她的許家父子姘頭全都落網。現在一無土地,二無人才,再加上一口大煙累,再配誰呢?她深知馬希山這個貪心鬼是不會長久要她的,只有鄭三炮合適。但是這個草上飛他是否能要還是個問題。
還是侯殿坤、馬希山計謀廣大,他倆打量一番山勢,背靠李鯉宮,眼瞅李鯉洞。馬希山哈哈大笑起來,侯殿坤隨聲附和地跟著苦笑了兩聲。
群匪一見侯、馬這種意外的歡笑,都驚奇地問:“專員和司令笑什麼?”
馬希山腳一跺地,揚起一團雪塵,“我笑……我笑……哼!常言道:”留下葫蘆籽,哪怕沒水瓢。‘’有了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有我馬某在,一定要把仇報。哼……“說完把嘴一癟,哼了幾聲。
“馬兄!”侯殿坤插嘴說起來,“君子報仇,十年不遲。勝敗乃軍家之常。且致勝者,需有天時地利人和三大要素,以往天時不好,正是冬雪季節;地理不利,正是無人區;人和不當,馬兄沒有儘早掌握全軍指揮大權。如今悔之晚矣!如有馬兄早統全軍,定無今日,這可想而知。為今之計,我們已掐住四方臺這個咽喉,背靠吉林,坐鎮長白。進可以屠牡丹江,猛虎捕食;退可以守長白山,高居床榻,此地理之大利於我。冬天即將過去,春天即將到來,那時憑我們的本領,可以闖到共軍的床頭,宰割了他們,此天時之大利。今有馬兄指揮全軍,遭難的財主、士紳、官吏和我地下先遣軍,糾集起來,組成還鄉團,定與共軍不共戴天,勢不兩立。這是人心所向,此人和之大利。再加上國軍來春向哈爾濱一推進,那麼,天時、地利、人和、外援樣樣具備,焉有不勝之理。”侯匪愈說愈興奮,好似完全忘了他們的幾萬大軍的覆沒,以及他剛剛僥倖逃出了的狗命。真是一個畫餅充飢、撒尿照美的專家。
“弟兄們!同僚們!幹吧!”侯匪又轉向那一撮殘兵敗將動員起來。這一鼓動,卻把蝴蝶迷的哀愁打消了,她得意地說:“那太好啦,我隨還鄉團回去,又可以遊逛鏡泊湖,坐吃千垧地啦!”
“逛鏡泊湖?到那時我們下了長白山,還要遊西湖呢!”
侯殿坤見他的鼓動成功,又接著說,“到那時鄭團長,就不是團長啦!而是旅長、師長。戴上了金牌子,到上海大世界一住,姨太太,小汽車,嘿!有功之臣。”侯匪這一陣子牛皮,吹走了殘兵敗將臉上的哭喪。
這些罪大難恕的匪骨頭,好像在黑洞裡飛進一個螢火蟲,得到這一點可憐的冷光。
“高見!高見!”馬匪逢迎地說,“侯專員,心胸真有大海之量。開闊!開闊!所言與小弟之心不謀而合。”
“這叫做英雄所見略同。”侯匪更得意起來。
兩人對視著一起哈哈粗狂地獰笑,笑罷馬匪一握拳,咬牙切齒地自語著:“少劍波呀,少劍波!你這個小共產黨崽子,真叫我馬某笑你不會用兵,要在此處安上人馬,我馬某……”
“李鯉!……李鯉!……”一大群李鯉鳥愉快地飛鳴著,盤旋而來。
馬希山向空中的李鯉鳥群,瞟了一眼,繼續說道:“現在過李鯉洞不遠,便是國軍的前哨部隊,我們要為國效勞,先在這裡飽餐一頓再說。”馬希山得意地把手一揮,“拴馬!”
匪徒紛紛把馬拴在樹上,那疲勞已極的馬匹,卻一點沒有被侯殿坤和馬希山的牛皮所鼓動,有的在歪頭啃樹皮,有的臥在樹根下啃樹皮,有的用兩片幹軟的嘴唇在翻卷著地上的白雪。
李鯉鳥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