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過來。
瓷碗裡裝著大半碗的清水,邢豪將之接過後,把一顆淡紅色的帶著陣陣刺鼻腥氣的藥丸丟進了清水裡。
藥丸入水即化,將一碗清水也染成了淡紅色。
此刻,房中已經是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味兒,讓陳伯眉頭緊緊蹙起,他道:“老爺,這淬體丹外溢位的氣味兒,好像和書中記載不太一樣,它應該是殘次品或半成品。”
邢豪無奈地苦笑了一聲,道:“希望只是羅家丹師煉製手法不同所致,若真是殘次品或半成品,羅家就有點欺人太甚了!”
陳伯沒有再說話,臉上神情卻證明他依然有些疑慮。
先是將孫兒邢南的身子扶起並靠在自己懷中,然後再以手掌捏在邢南的兩腮,使之嘴巴微張,邢豪稍稍猶豫了下,才將淬體丹溶化的藥水,往邢南的口中輕灌。
一碗淡紅色藥水,緩緩流入邢南口中,再落入他的腹中,漸漸的,他的身體詭異地泛起了血色微光。
噗!噗!噗!
當一碗藥水全部入腹,不到十息過去,邢南連連吐出了三大口淤血,終於是幽幽地睜開了一雙疲憊的雙眸。
“祖父……”
邢南見到那張雖熟悉又明顯比以前蒼老虛弱許多的臉,一直倔強堅強的他,竟是感覺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縱然有著兩世記憶,可前世的他只不過十九歲,今生到如今也只有十六歲,堅毅的外表,實際上他還有著一顆柔軟且並不是無懈可擊的心。
“南兒,先別說話,且坐穩調息,祖父來幫你化解藥力,疏通脈絡。”
邢豪輕聲交待一句,接著在自己孫兒身後盤膝坐下,待得自己孫兒也坐牢穩,他將自己的雙掌抵在自己孫兒後背,繼而勉力運轉自己體內那剛剛恢復了些的真氣。
武士納天地靈氣於己身,只為更進一步的修煉而築基,只是讓靈氣淬鍊肉身,到了武師境界,則能夠將牽引進身體的靈氣強化成為真氣。
真氣因為修士的修煉功法而有許多不同性質,但卻有一個共同特點,那便是攻擊時它們霸道凌厲,用於療傷時則輕柔如水。
如此這般,爺孫倆用去半天時間,邢豪才緩緩收功,不過他又變得蒼老了許多,下床的時候,甚至身子還虛晃著踉蹌了兩步,怎麼看都已經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邢南一邊繼續打坐調息,一邊心中大罵那黑袍虛影老者,同時也是暗暗後悔不該聽信那老傢伙的奸計。
很明顯,那黑袍虛影老者傳授噬劍訣給自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會遭到劍靈反噬而且無力抵擋,偏偏他並未提醒自己注意,絕對是存心想要自己的性命。
自己這次縱然是大難不死,可不僅不能有後福,還將自己祖父害成那般悽慘模樣,邢南真恨不得將那黑袍虛影老者拉出來挫骨揚灰。
打坐許久後,邢南也發現,自己體內還有寂影劍的劍靈殘留,雖然不多,但它們卻會隨著自己體內同樣為數不多的靈氣,遊走於自己全身的筋脈之間,並緩緩彙集于丹田。
偏偏若是想用靈氣將那些如遊絲輕煙般的劍靈帶出身體,它們卻又會立即陷入沉寂,看樣子是死活都要賴在自己身體裡。
邢豪與陳伯見邢南氣色漸漸好轉,打坐也很穩定,便沒有在此繼續停留打擾,一道離開了這間廂房。他們剛走,一股子黑霧便又從邢南的袖口湧動出來。
那位被邢南咒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黑袍虛影老者,雙腳離地一尺,懸浮在了床頭前。
邢南也停下了調息,他先是沉靜如水地看了看那虛影老者,然後雙目圓瞪,如發瘋了一般從床上撲出,一副要將對方撕成碎片再生生咀嚼才肯罷休的樣子。
奈何身體重傷未愈,他剛剛撲出,便渾身疼痛難忍,功力也是運轉停滯,不得不重重地摔在冰冷堅硬的地面石板上。
“呸!”
縱是如此,他還是竭力掙扎站起,揮舞著拳頭砸向黑袍虛影老者,可見心頭之恨多麼濃烈。
黑袍虛影老者並未閃躲,任憑邢南的拳頭掃過或擊穿自己的身體,也保持著清淡的微笑,這種攻擊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威脅。
邢南早知道這種攻擊是無效的,但他還是忍不住要發洩一番,等累得氣喘吁吁的時候,才重新坐到床頭,將自己的頭低下,一臉的頹唐。
“小子,是我一時疏忽,忘了你不過是三品武士,還抵擋不了劍靈的反噬。”虛影老者貌似愧疚地道。
“滾!這次把小爺折磨了半死,讓小爺比以前更廢材,你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