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俞趕緊點頭。
“這家店開了好多年了,早年我經常來這裡吃,現在這幾年便沒有經常來了,只有時候會來一兩次。”餘誠傑道。
餘俞心想餘誠傑對於美食非常挑,雖然作為大老爺們什麼都能吃下去幾碗,但是,他真正誇哪裡的東西好吃的次數還真是有限,於是,聽餘誠傑這樣說,餘俞還真有些期待了。
進了巷子深處,在巷子底,很簡單的兩三層樓的陳舊房子,下面開著一家火鍋店,用油布撐起的雨棚下面也擺了很多張桌子,此時時間還早,太陽剛下山沒有多久,但店子裡的位置卻沒有剩下多少了,餘誠傑很熟稔地帶著餘俞在雨棚邊沿一張桌子上坐下。
餘俞打量了一下店子裡的佈局,覺得房間裡柱子後面那張桌子是最安全的,真遇到危險不容易被狙擊,他想提議一下,但服務員已經拿了點選單子過來,餘誠傑已經快速地點了菜,還讓服務員將單子遞給餘俞,讓餘俞再點一些。
餘俞心想餘誠傑這麼大的興致,而且就這麼出來一次,也不一定就會遇上危險,還是不要打擾了餘誠傑的興致了,所以那要講出來的要換位置的話便也沒有說出來。
餘誠傑身上穿著簡單的襯衣夾克下面是牛仔褲運動鞋,一身休閒,態度平和悠閒,就像一般的工薪階層的三十年歲男子。
倒是餘俞一身黑,來得更顯眼一些。
“這家的料都是自己熬的,味道很特別,又很有味道,是不是?”餘誠傑給餘俞夾了一筷子煮好的牛肉,讓他嚐了,便問道。
餘俞吃進嘴裡,覺得果真不錯,香辣麻俱全但是又適宜,一點沒過,讓餘俞不由得食慾大開。
兩人一邊吃一邊說話,大多數是餘誠傑在問餘俞話,餘俞簡單答幾句,餘俞將餘誠傑面前的啤酒杯子倒滿,又給自己倒了,和餘誠傑碰了杯,問道,“聽說大哥不是本地人,是從外地來的?”
餘誠傑笑道,“這裡有多少人是本地人?大多還不是從外地來的。我從X省來的。”
餘俞一驚,和自己從一個省來的,他說道,“一點沒有原來的口音了,大哥過來十幾年了吧,還會不會說原來地方的方言?”
餘誠傑一笑,“都快二十年了,原來的方言聽到估計能聽懂一些,要說還真是不行了,太久沒有回去了。”說完又略微有些出神,應該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吧。
餘俞心想二十年也的確夠久了,記不得以前的方言那也是一定的,不由得也想到自己的父親,若是自己的父親還在世,是不是也已經不記得以前的方言了吧,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以前有一個家庭,有妻子在等他,他還有一個兒子。想到此,餘俞不免也有些出神,心情略微沉鬱。
他看了看餘誠傑,看餘誠傑沉默地吃菜喝酒,嘴裡不由得就問道,“大哥,那你離開家的時候,家裡沒有什麼人嗎?你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呢?”
餘誠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多少年了,從沒有人和他說過這句話,他有些吃驚,然後就放下了筷子,扯過紙巾擦了擦嘴,這是他的私人問題,沒有人會打探也沒有人敢打探,但看到餘俞那專注又鄭重地神情,他沒想到自己願意將這件事說給餘俞聽,他神情出現了少有的恍惚,火鍋店裡很熱鬧,人聲鼎沸,但餘俞卻覺得以餘誠傑為圓心周圍的空間都突然安靜了,時間也變得緩慢了一樣。
餘誠傑嘆了口氣,聲音悠遠,說道,“我父親是知識分子下鄉,後來運動來得厲害,他不得已娶了家庭成分好的我媽,但我媽死得早,我便也沒有兄弟姐妹,我父親被批鬥,身體一直差,我剛成年他就死了。我以前娶過一個妻,還有一個兒子,是我父親說想看我結婚生子,不至於不孝,我才娶了一個追求我的姑娘,現在想來,真是對她不起……”
聽到這裡,餘俞覺得很驚奇,這簡直就該是他父親的翻版不是。不過,不等他繼續驚奇下去,餘誠傑就又說道,“你們這個年齡的人估計不明白那個時候的運動,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我從小就不喜歡那裡,之後能離開我就走了。在外面做得有點名堂的時候,我讓人給家裡送過錢回去,不過,哎,不說也罷……”
“為什麼……”餘俞愣愣地問道。
“已經好幾年,要她守著家也不容易,她改嫁了也是應該的,只是沒想到兒子病死了,不過,想我作惡太多,命中就該無後才對,我不是個積善積福的人。”餘誠傑說著,語氣雖然平淡,但餘俞能夠從中聽出悲傷和蒼涼來。
他於是便也沒有再問了,心想餘誠傑的過往也挺不好的,不過,想也是,幫裡的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