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媳婦,最終還是要見公婆的。
霍家臨時住的大宅雖然比不上在北京的堂皇,可是在河間府裡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宅院了。
悅悅用一天的時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進到了大宅,還是兩腿發軟、手心冒汗。
霍家府裡幾個當差的男丁,還有兩個丫頭,在看見霍毅後,立刻迎上前,提起霍毅手中的大皮箱和身後幾件較小的衣箱。
他們幾個人穿過石砌的天井,來到第一個廳堂後,又穿過一道長廊,才來到了第二個廳堂。
在踏入大廳的門檻前,霍毅回身緊握著悅悅冰冷的小手,扶著她走進了寬敞的廳堂。
一位穿著鮮豔富麗、滿頭白髮的老婦人,蹬著小腳,首先上前迎了過來。悅悅看見霍毅恭恭敬敬地向老婦人行禮,自己也趕緊跟著作勢低頭欠身。
“姥姥、爹、娘,我們回來了!”霍毅看了一眼老婦人身後的父母親說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婦人是霍毅的祖母,喜滋滋地說著,儼然是霍家地位最高的長輩。“你還記得回來——”霍老爺、也就是霍毅的父親,明明喜見遠行的麼兒歸來,但說起話來還是冷冷的。
“姥姥、爹、娘,這是悅悅,你們的媳婦。”霍毅將悅悅推到了他的身前,悅悅不禁覺得自己好像市集裡掛在鐵鉤上的鮮肉,正讓人評頭論足、秤斤論兩。
“霍毅,你好——真是好兒子,你就是怕奉父母之命,才會等不及自己找個姑娘家成親,也不理會家裡人同不同意,我真是白養你一場。”霍老爺自從在霍毅的信裡知道他已在英國娶親,震怒生氣了好幾個月,想好了斥責的話,就等著這一刻。
“是啊!毅兒,你真是不應該,娶親是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和家人商量,你……太讓咱們失望了。”霍母斂起眉心,也忍不住責備了兩句。
悅悅聽到了這許多的責難,心慌意亂之下,砰的一聲,霍地跪倒在霍家夫婦和霍老夫人面前,說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姥姥、爹、娘,求您們不要再責備霍毅了。是我……我喜歡他、想嫁給他,一心想和他回來中國見你們,可是路途遙遠,孤男寡女的長途遠行又不太方便,我家人才會建議先在英國成親。我們沒有經過您們的同意,實在是情非得已,我願意代霍毅承擔所有的過錯,你們要罰,就罰我吧!”悅悅將頭埋在胸前,心誠意真得幾乎連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了。
全場一片靜默。
鈺銓張嘴看著這一幕,對悅悅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霍毅也全然沒有想到悅悅會演出這一段,他就好像在臺下看戲的導演,雖然他的演員脫了詞,可是自由發揮的結果卻比原來的情節還要精彩。
霍毅開始對悅悅另眼相看了,他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太低估她了。
“是誰說要罰來著?誰要罰誰?他得先來罰我這把要踏進棺材的老骨頭!娶親是喜事,哪裡有人鬧得像是犯了滔天大罪一樣,難道你們希望毅兒一輩子打光棍嗎?你們比我這老太婆還不懂,現在正流行自由戀愛嘛——”霍老夫人睨了兒子一眼,壓住了霍毅父母的怒氣。
接著霍老夫人又滔滔不絕地說著:“來來來,來我這裡,我的乖孫媳婦兒!你啊——真像我年輕的時候,這麼堅持、這麼多情。你喜歡他?想嫁他是嗎?一定是咱們霍家這愣小子長得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的,你才會非嫁他不可,對不對?我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當年我看上了東門口賣對聯的窮秀才,回家就告訴我爹打死我都不嫁別人了,把我爹氣得——你看!他們哪裡知道,要不是有我,今天哪有他們?”
悅悅上前緊緊握住了霍老夫人枯皺的雙手,感激涕零地說道:“姥姥,您人真好,好像我的活菩薩,我一直擔心害怕了好幾個月,就怕您和爹孃不肯接受我,不……不喜歡我——”悅悅假戲真做地紅了眼睛,斗大的淚珠就這麼滾滾滴落下來。霍毅和鈺銓看得目瞪口呆,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
“哪裡的話!來!不要哭、不要哭!我的乖孫媳婦兒,讓我看看你——真是清秀的孩子,下頜圓厚、嘴小眉俏,身子骨雖然纖瘦,但是背挺腰直,是個能當家的模樣。我惟一不喜歡的,是你太瘦了,從今天起,我天天叫廚房替你燉些補藥、雞湯,你們成親也有六個月啦——怎麼這肚皮還是這麼扁,你可不要學霍毅的大嫂碧柔,怕生孩子,結婚四年了,連一個籽兒都冒不出來。”
“我……”悅悅聽到姥姥的話,羞得手腳不知道要往哪裡擺。
“來……和我到屋裡去,我有見面禮要給你。這裡讓他們去說,咱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