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細?”
“上帝呀!”
“噢,神明在上!”
……
聽欒夫人制備了嫁妝單,滿屋子大家閨秀驚呼連連,竟忘了保持儀態,齊刷刷的目光聚焦到梁國王主劉婉——這事兒,不會是真的吧?
王主婉將膝上的虎皮往上扯扯,包裹起微隆的小腹,嘴角掛上苦笑:“嘖!非虛也。”
據當時在場的竇子夫表姐描述,當看到那份長長的單子,館陶長公主渾身發顫,多虧竇皇太后聞訊趕來百般規勸,才沒讓長公主拂袖而去,讓婚事停擺。
這下,貴女們真的無語了。
過了良久,曲逆侯家的陳棠才悠悠地敘述:“俞侯欒將軍,梁人也。窮困,為酒人保。後……為人所略賣,為奴於燕。”
大夥兒不由自主想起俞侯欒布的底細——能指望一個混跡酒色場、既做過僕役又當過奴隸的軍漢老油條懂怎麼治家?
廳堂內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廣阿侯任家最小的女兒才十歲出頭,對關於婚姻的習俗禮制沒什麼概念,於是就向劉婉大姐姐求教婚書應當是什麼樣?嫁妝單子為什麼不該存在?
王主婉先是笑一陣,好不容易忍住,才與一屋子親戚友人七嘴八舌給小妹妹解惑。
所謂‘嫁妝單子’,就是個笑話。柴門小戶、商賈人家才做這類蠅營狗苟的勾當;而於世家貴族,最為不恥。
出於何種動機,要一項項寫得清清楚楚?
打算一旦婚姻有變,女兒能全數帶回孃家?不看好這樁親事,結什麼婚哪??!
提防嫁妝被丈夫那邊侵吞,拿親家當賊防著?這麼不相信對方,還聯什麼姻啊!??
評論一番,王主婉直接拿同父異母的姐姐——館陶長公主家長媳——做例子。劉姱王主嫁來京城時,梁王宮幾乎空了一半。可具體有多少財寶,這世上只有她父王和大姐本人才一清二楚。
長公主姑姑肯定不知道——也不會想知道。
若當年梁王劉武也和欒布似的,弄張嫁妝單子,把房舍、田地、首飾、古董、珠寶等等全列上,長公主姑姑準定能帶人打去梁都睢陽城,掀翻她家父王的御座。
光是假設一下可能出現的場面,王主婉都感到搞笑啊:“凡王父……咯,哈哈!”
建陵侯家的衛貴女也告訴任家的小妹妹,她在長安長大,身邊嫁嫁娶娶,從沒見貴族的聯姻中出現過嫁妝單子這東西。
婚書是最簡潔的,只需要寫明‘新郎新娘’‘雙方父母’‘雙方祖父母’三項。
旁聽了好一陣子的曲逆侯家貴女此時忍不住插嘴,一點都不忌諱地在兒媳婦面前編排起人家的公公:
即便荒唐無恥如周安世,出妻之時,位居太尉的條侯周亞夫親自上門坐鎮,命令將所有府庫大開,劉嬿王主想什麼搬什麼,田契、房契、珠寶、錢帛隨意拿取;根本就沒去區分哪些是城陽國陪嫁來的,哪些是原先周氏家族給點或者婚後新添置的——盡顯‘世家華族之風範’。
也因此,休妻事件雖然讓周安世個人名聲變得臭不可聞,但周氏家族的名譽卻未受到致命的損害。
眾位閨秀紛紛點頭。
“如此呀!”任貴女虛心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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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朱樓繡閣,
錦帷珠簾後一聲聲低語漫談……
過不多久,漢帝國的京都上層就傳出如許評論:欒布家粗鄙無禮;隆慮侯可憐,娶了個自以為是的土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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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的表姐們'
梁王舅舅家:
劉姱,字玉真
劉婉,字清真
城陽王后姑姑家:
劉妜,字道茂
南皮侯表舅家:竇繆,字福音
章武侯表舅家:竇綰,字子夫
魏其侯表舅家:竇茹,字昭君